“那孔方就先谢过您的厚爱了。”孔方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老鸨为他准备的书案前,在确认了文房四宝的品质之后,向老鸨作了一揖。原因无他,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他有些看不懂,但洁白细密,品质上佳,砚是端砚。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在学士之中有口皆碑,他在家族中都不多见。
随后,孔方一脸自信地一边摊开纸张,一边研墨。他虽然和陆明心说不用准备,但事先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凝香居的情况,还有那个花魁的情况他都是打听了一些,基本思路是有了,临场发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不过在研好了墨,即将动笔的前一秒,孔方抚平纸张的左手突然顿了一下,原本提笔的右手也是停在了那里,一滴墨从笔尖落下,差点掉在纸上。孔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笔放好,随后打开自己一直带着的扇子抚摸了起来。
半晌后,孔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很快,一首诗就是在纸上出现。写完之后,孔方将毛笔放好之后,闭目叹气,仿佛是用尽了力气,用双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住。可以看到,孔方的脸色极其难看,全身都在发抖,仿佛是犯病了一样。陆明月有些担忧地要上前去扶孔方,却是被后者推开。
其他人则是没有在意孔方,而是端详起孔方写的词来。半晌后,人群炸裂。‘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孔方虽然诗才保持了一贯的水平,但却没有再写婉约的情诗,而是写了一曲悼亡词。
老鸨在周围人的议论中也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些愤怒地问孔方,“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凝香居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你要这般作贱我们!”
孔方被老鸨一问,像是受伤的狮子一般,浑身依旧颤抖,但却用更加恐怖的眼神看着老鸨,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你给我的纸是什么吗?”
原本愤怒的老鸨被孔方更为恐怖的气势震慑,顿时萎靡下来,有些不确信地说道,“不就是品质上好的纸吗?还能是什么?”
“纸?”孔方几乎咬碎了牙齿,从齿缝里蹦出了一个字,随即吼道,“要不是我有质地差不多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这分明就是一块皮,一块美人的皮,还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生剥下来的,并且离开主人不超过七天的时间。”
这一下老鸨不吱声了,她其实也不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她是在黑市上弄到的,对方确实说过要临时制作,而且要价不菲。
在老鸨沉默之后,在场的人也是相继沉默了下来。他们似乎能理解孔方的做法了,对着这样一张人皮,想要写什么情情爱爱确实过于困难,只有悼亡词才和它相配。
“先前我听闻因为自己的诗词使得星洲城纸张价格上涨,还觉得十分高兴,觉得这是足以名垂青史的事件,却不想,竟是让无辜之人惨遭剥皮之痛。这是我的罪过。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动笔了。”孔方见在场之人沉默,有些惆怅地说道。
孔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众人听见孔方的话也是默然无语,悄悄地为孔方让开了一条路。很快,凝香居的变故和孔方暂时封笔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星洲城。不少人都是为此感到惋惜,也为孔方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就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悄悄地变成郑梓涵进入了凝香居之中。而因为此事的影响,不少喜好诗词和好事之人前往凝香居一探究竟,但是凝香居原本的皮肉生意却还是比之前冷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