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想让自己掏钱替她填坑。
若是以往,为了笼络她,花些小钱也不算什么,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可如今……
呵,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杜绵绵收回视线,重新拿起账本,轻飘飘道:
“中馈管好有何难,这每月三四百两的玉轴云纸,还有什么血燕,还有这点心,这些奢靡的费用全部撤掉便是。”
心中却是暗暗打着算盘,等她将这笔银子省下来摆到众人眼前,也好铁证如山地告诉大家沈青鸾究竟贪污了多少银子。
君倩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以往她只是暗示一番,杜绵绵就会出钱出力,如今怎么……
只杜绵绵既然这么说,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默默同意。
就是不知道每月如此庞大的开支,沈青鸾究竟是怎么打理下来的。
李惠生也是冷眼瞧着这两个自作聪明的人犯蠢,他若出声阻止,岂不是枉费了杜绵绵的一番苦心?
闹剧告一段落,杜绵绵怀揣着满肚子谋算回了院子,君倩却是捏着帕子,心中翻来覆去地纠结。
半晌,她挥手招来晴云,“你往沈府走一趟,向沈……母亲问安,顺便问她什么时候回侯府,就说……”
君倩迟疑片刻,终是咬唇道:“就说府中事情还需她来操持。”
论理,原该是她亲自去沈府拜见。
说来惭愧,沈青鸾入侯府这么久,对她虽是掏心掏肺,她还从未去过沈家,盖因她心中从未将沈家人当作长辈。
如今沈青鸾对她冷了,她即便想,也拉不下脸去沈家。
君倩心中复杂,自然没注意到晴云脸上的憎恨恶毒。
去向沈青鸾问安?
一家子臭穷酸,凭她们也配!
晴云双手攥得死紧,铁青着脸到了沈家。
“见过夫人。”
晴云口气生硬:“夫人在娘家过的好生逍遥,平白叫老夫人挂念不已。”
沈青鸾手中笔尖一顿,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中间满脸不忿的小丫鬟。
这话好笑,活似陆氏病了是为着沈青鸾一般。
被沈青鸾盯着,晴云一丝胆怯也无,反倒耿直脖子不甘示弱地回瞪。
“咔哒。”
笔杆不轻不重地放在笔洗之上,屋子里,沈家下人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她家姑娘在闺中,虽然和气,却也颇有威仪。
不过是在镇远侯府,为着两个孩子收敛了许多,竟叫镇远侯府上下,连着下人都觉得她软弱可欺。
“晴云。”
沈青鸾勾唇,悠悠然开口,“你是杜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杜家伺候,如今杜家封了皇商,想必你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了?”
晴云傲然挺胸,唇角扬笑,其骄矜高傲尽在不言中。
“夫人说的不错,俗话说宁为富家婢,不为贫家翁,奴婢虽然是杜家的奴婢,可杜夫人对奴婢很是关照,平日一应吃穿用度……”
她拉长声调,怪模怪样地朝着沈青鸾的书房扫视一圈。
沈青鸾挑眉一笑,“你与杜夫人竟这般亲近?平日里倒不曾见你和杜家多有来往。”
她话语之中摆明对晴云的话多有不信,激得晴云立即耿着脖子,“怎么就没有来往了,我身上还有杜家府上的腰牌,可自由出入杜府!”
“有腰牌又如何。”沈青鸾依旧不信,“从旁人手里拿一块,也算不得什么。”
晴云气急败坏地从怀中掏出一物,“算不得什么?夫人莫不是以为杜府是什么小门小户?
杜府的腰牌每人都是有记录的,这腰牌上刻着我的名字。有这腰牌在,我每日还能领杜家的月银!”
“原来如此。”沈青鸾唇畔的笑微不可见地加大。
“原来晴云姑娘是杜家的贵客。”
她将“贵客”两个字念得极重,晴云听在耳中,脸上表情更加不可一世。
“可巧,今日沈家府上也有贵客,珠珠,你替晴云姑娘引荐一番。”
什么贵客?
晴云直觉有什么不对,下意识要拒绝,就见珠珠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连推带搡将她扯了出去。
“奴婢遵命,晴云姑娘,请跟奴婢走一趟。”
“等等,去哪!”
“晴云姑娘不必着急。”沈青鸾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稍后见了贵客,他自然会与你分说清楚。”
“放开我,我不见客!我是杜家的人,你们敢对我无礼!”
“杜家的人在哪!”一高大威武的男子自院外握刀踏步而入。
晴云漫嗓子的呼喊忽然就卡在了喉咙口。
盖因这男子生得实在太凶,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眼角划过,硬生生将原本俊朗威仪的脸毁得丑陋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