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你可以离开了。”</P>

李玥妩愣了愣，缓缓撑起身子。为了减少如厕的次数，这七日她只进食了极少的东西。进来时还合身的衣服，看着宽了一圈</P>

她被官差带着从来时的路出去。</P>

两旁牢房空了许多。</P>

偶尔她也能听到刑讯时犯人惨烈的叫声，起初还有些心惊，后来竟也麻木了。</P>

官差送她的偏门。</P>

“多谢大人。”</P>

她欠身福礼，目送官差进门后，微微眯眼看着余晖尽收的残阳。</P>

夜风卷着她的衣裙。</P>

束发的稻草在走动间崩裂掉落，一头失了光泽的乌发披散身后，被吹的拂动。</P>

定了定神，她才迈步，下了衙门的台阶，准备回家。</P>

“李娘子。”</P>

她循声看去，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无为立在旁边冲她挥手。</P>

稍作犹豫，她还是走了过去，隔着丈许的距离便停下了。</P>

车帘被掀起，露出了坐在里面的裴泓之。</P>

“李娘子，我送你一程。”</P>

“多谢大人。”李玥妩道，“奴家一身污秽，不敢污了大人的眼。“</P>

她身上的味道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况且同乘车马，未免有些过于亲密。</P>

裴泓之看向迎风而立的瘦小身影。</P>

她安然若素的态度，似乎并未因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生出任何的怨怼。</P>

裴泓之好奇，到底怎样的事，才能叫她失去方寸。</P>

“大人？”</P>

无为看他放下书下车，心中惊讶。</P>

裴泓之抖开臂弯里的斗篷，追着李玥妩退开的脚步，披在了她身上。</P>

“走吧。”</P>

他打断李玥妩要拒绝的话，先一步迈足。</P>

李玥妩垂眸，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落后一步跟了上去。</P>

夜色像是为热闹的盛京城按下了暂停键。</P>

长街上行迹寥寥。</P>

“因我之故，小娘子遭受牢狱之灾，裴某实在抱歉。”</P>

李玥妩知道为何会被关押七日了。</P>

广平伯，真是难为他们一个伯爷府费神盯着自个平头百姓了。</P>

“无关大人，本也少不了这一遭。”</P>

牵扯到舞弊之事，她还是要被问话。</P>

“劳烦大人走一趟，奴家不胜感激。”</P>

裴泓之道：“没有我，你也该被放出来了。”</P>

他这样说，李玥妩却不会因此少了感激。</P>

到青杏巷子，许多店家都紧闭着门。从前，长欢小馆总是最后一个关门，裴泓之路过时总能看到夜色中昏黄的烛光。但今日，小馆的门早早就关了。</P>

孙婆婆等不到李玥妩，赶在李清远散学回来做晚饭。</P>

一老一少都没什么胃口，只煮了两碗汤饼，孙婆婆甚至忘了盛一碟小菜。</P>

李玥妩上前叩门。</P>

裴泓之停在路边，道：“李娘子，我先走了。”</P>

李玥妩也没有留他。</P>

“多谢大人。今日 多有不便，改日再向大人道谢。”</P>

“不必”二字在裴泓之舌尖转了一圈，消失。他微微颔首，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