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P>

平静夜幕下，是看不见的汹涌波涛。</P>

御史台衙门后院，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密集的灯笼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P>

赵邦宁和裴泓之相对而坐。</P>

二人之间的书案上摆满了各种卷宗。</P>

钱少监被赵邦宁以年纪，晚睡伤身体为由，遣送回了府，张顺主动替了他的位置，在一旁为两人煮了茶。</P>

“此时若有李小娘子的一碗红焖羊肉，这长夜或许就不会漫漫了。”</P>

听张顺这样说，赵邦宁停了笔。</P>

“时常听你们把这位李娘子的手艺挂在嘴边，这么久了，我也不曾见识过。”</P>

张顺一笑，道：“这有何难？此间事了，若有机会，下官一定请大人去品尝一番。”</P>

赵邦宁也笑，“我记下了。”</P>

二人便做了一个不正式的约定。</P>

只是“若有机会”，谁都不知此案了结后，会是怎样的光景。</P>

夜色渐浓。</P>

守卫的衙役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P>

夏夜蝉鸣、蛙叫，伴着清风，实在是个再好眠不过的环境。</P>

裴泓之将最后一册批注好的公文合上，起身走动了两步。</P>

衙役们纷纷醒了醒神。</P>

御史台一年没有几回大案子，衙役们也是许久没有这样严阵以待过了。</P>

“我也是没想到，会有一日与裴大人共事。”赵邦宁寻了个话题，解困意，“裴大人或许不知，年少游学，我也曾在鹿鸣书院借住半月。琼山先生的博识与豁达，令人折服。短短半月，就足矣叫我受益半生。”</P>

“不知，琼山先生如今可还讲学？”</P>

裴泓之道：“约莫是没有了。去岁家书中，父亲提到大伯身体抱恙，恐不能再胜任院长一职。”</P>

赵邦宁面露遗憾。</P>

“只盼琼山先生能保重身体，为大乾培育更多人才。”</P>

裴泓之正要开口，却又转头看向侧门的方向，有打斗声自那里传来。</P>

院里的衙役也攥紧了武器，紧紧盯着外面。</P>

在外围，是赵邦宁请旨调来的三百禁军。除非对方出动相同数量的刺客，否则要突围并非易事。</P>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从围墙外越了进来。</P>

赵邦宁和张顺退到了房门前，面色难看。</P>

衙役们一拥而上，却显然不是蒙面人的对手。</P>

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蒙面人进入内院。</P>

他们很快突破了包围，冲杀到房门前。</P>

面对赵邦宁和张顺他只犹豫了一瞬，立即举刀劈来。</P>

好在被无为挡了下来。</P>

交锋间，蒙面人再次被衙役们围住。</P>

无为以一抵二，显得有些吃力。</P>

裴泓之沉默立在一角，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P>

这些蒙面人出手果决，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就连招式也相差无几。</P>

他们甚至等不到那个人出现，就先出手了。</P>

是武德司，还是太子，亦或是……</P>

无为手臂被划了一刀，动作就滞缓了下来。</P>

院中的蒙面人还在增加。</P>

“裴大人，要放禁军进来帮忙抵抗吗？”赵邦宁焦急难安。</P>

裴泓之摇了摇头。</P>

禁军若可信，又岂会有这么多蒙面人突围进来。</P>

“发信号，向步军司求助。”</P>

裴泓之话落，他身旁的护卫立即掏出信号弹发射。</P>

步军司与御史台隔着两个坊市的距离，便是收到信号立即动身，也要两刻钟才能赶来。</P>

可，御史台这边能撑两刻钟吗？</P>

院里倒下的衙役越来越多，围攻无为的也从两个人变成三个。</P>

无为在三人的夹击下，连连败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