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灵火化之后,我将所有参与这次下水的兄弟都集合到了溜冰场。第一件事,发下水钱。受伤的一千五,没受伤的一千。这笔钱是阿庆出的,这也是道上规矩,为谁下水,谁出下水钱。有钱就多出,没钱就少出,这次阿庆给的有点多,其实五百就足矣了。我作为老大,下水钱也是最高的,两千块。这笔钱拿着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接过来了。因为不接的话,就代表着不满意。第二件事,介绍新人。这个新人自然就是哑巴了。虽然在小灵的事情上哑巴有点过错,但阿庆都原谅他了,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且哑巴的性情为人也得到一致认可。身手不错、重情重义、敢于承担错误,这些都是哑巴身上的发光点。哑巴当着青龙的面,将昔日的队员一刀宰了,反出东北帮已成事实。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东北帮已经势不两立了,吸纳哑巴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雷哥也没有异议,不过出乎其他考虑,包括阿庆和哑巴,都暂时不能列入覃帮的成员名册里。也就是说,只能作为外围人员跟着我,工资什么的,也都是我发。对我来说这都是小事,阿庆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他也亲口说了,这辈子都会跟着我,直到死。第三件事,趁着这次团结合作的机会,我凝聚了一下人心。我是这么说的:“我不是一个好老大,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兄弟的亲人。但我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大,无论是谁,只要你们受到欺负,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我一定千方百计帮你们讨回公道!”要是这番话是大狗说出来的,底下的兄弟肯定会左耳进右耳出。大狗什么人啊?典型的利己主义者,有事兄弟上,有福自己享。而我呢?所作所为尽在人心。为了帮萍水相逢的申芳讨回公道,我不惜直接开罪青龙。这次为了帮小灵报仇雪恨,我甚至无视帮规私自行动。可以这么说,大狗简直就是我的反面教材。所以,当我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里都透着笃定和认可。“跟着我,或许不能保证你们大富大贵,但我可以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喝的!要是只有一口吃的,那我会直接扔掉,大家他妈的一块饿死!”这番话听着有那么一丝俏皮,当我说完之后,有大半的兄弟都嘴角微扬的笑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会有一个极其艰险,但同时又兼具富贵的下水任务,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愿不愿意跟着我一块干?”“愿意!!”下面响起了一道整齐而又洪亮的附和声。我接着吼道,“这次任务有可能会丢命,我就问你们怕不怕!”“不怕!!”“声音大一点,怕不怕?”“不怕!!!”看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和炯炯有神的目光,我略显欣慰。都说凝聚一个团队的人心是最难的,但在我看来,好似也没那么难。仅用几句话就把他们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了。其实这中间有个道理我没有在意。凡是混道上的,哪怕他人品再低劣,也都想混出来一个人样。富贵险中求的道理适用于每一个道上地位低下的小弟,他们或许怕丢命,但更怕没有得到富贵的机会!而且我这个老大也让他们看到了拥有富贵的希望,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激情昂奋。就在这时,下午的送餐到了。不管是溜冰场还是足浴城,都有固定的送餐饭馆,承包这项业务的饭馆老板好像是雷彪的一个亲戚,具体怎么样我也没有问过。“好了,下面大家吃饭,吃晚饭打起精神给我站好岗!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拿了餐盒之后,各自找个地方吃饭去了。我不是很饿,就是感觉有点累,然后没拿餐盒,径直来到阁楼,一屁股做到了沙发上。不一会,阿豹走了上来,并递给我一个餐盒。“小方,吃点吧!你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我接过餐盒,笑骂道,“豹哥,你他妈什么时候良心发现的?竟然对我这么好了。”阿豹咧嘴笑了一下,“说句心里话,很早以前我就对你没有成见了。虽然我嘴上说话不客气,但内心是很敬佩你的。”“敬佩我什么?”我扒着餐盒,漫不经心的问道。“敬佩你的多了,敬佩你的身手、镇定、还有勇敢,刚才,我又敬佩你的发言。”说到刚才的发言,阿豹略显一丝激动,“真不是我恭维你,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听的我都热血沸腾的,小方,你他妈简直就是天生当大哥的料!”搁到平时,听到阿豹这么拍我马屁,我肯定有来有往的打趣他一番。可今天我连饭都吃不下去,自然没有那个心情。不止阿豹,后来雷哥知道我这段鼓舞人心的发言后,也是给予了我很高的评价。说我走的路子很对,还说了一句和曹老头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出色的大哥,身后必定要有一群誓死追随的兄弟。而你,已经做到第一步了。.......夜幕缓缓降临,溜冰场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我就站在阁楼上,看着空旷的场子一点点挤满人头,看着手下的兄弟们有条不紊的按部就班。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跟着杨盈盈她们来这里的情景,得知一个人要收四十块后,我暗下咋舌,觉得这真是一个极好的买卖。也在心底暗暗幻想,要是有朝一日,我能有这样的一个溜冰场就好了。时隔百数月而已,这个梦也算成真了。场子虽然不是我的,但我却负责场子的一切。要是我愿意,收银那边动动手脚,每晚就有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当然,我没那么肤浅。什么东西能抵得上雷哥对我的知遇之恩呢?还是别拿金钱来侮辱我了。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阿庆,发现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脚步依旧矫健,眼神依旧敏锐,像头猎豹一样时刻观望着场中的变化。好似已经忘记了悲伤。可这玩意哪能轻易就能忘的,连我回想起来都止不住的难过,更不用说阿庆了。或许在无人的时候,他会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暗自舔舐着悲伤。有些事怎么说呢,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忙碌了一天,加上一夜也没睡,我就回屋睡了一会。越是心烦,睡眠越差,睡了两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再次回到阁楼,我打开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场中的情况。忽然,一个飞快穿梭的背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盯着她看了一番,然后嘴角不由抽了一下。一头脏辫,浓浓的眼影,修长的大腿.......不是曹梦圆还是谁?她怎么来小河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雷哥打过来的。“小方,来供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