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河也好一阵没出声,似乎在想一个合理的解释,迟疑了半天才说道:“我刚才说了,我的想法似乎有点荒唐,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别忘了,顾百里也是纯阳先生的徒弟,同时也是蒋建民谋杀万振良的同谋,再加上韩寿,谁敢保证蒋建民没有向他们透露过长命百岁的秘密呢?”顿了一下,又说道:“即便顾百里杀蒋麒麟和蘑菇没有一点关系,可别忘了,种蘑菇的方式实际上首先是一种杀人手段,能不能长出蘑菇倒是其次。”朱天虎犹豫道:“我倒是认为蒋建民热衷于毒品的研究很有可能跟种蘑菇有关,而种蘑菇需要尸体,蒋建民去哪里搞尸体?所以,韩寿和顾百里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长生不老研究的帮手,而万振良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第一个试验品,幸好蒋建民被自己毒死了,否则后面说不定还会有人继续成为试验品。”秦时月总算是明白朱天虎和范先河的整体思路了,犹豫道:“如果你们的推断成立的话,那韩寿和顾百里就有可能从帮手变成参与者。而眼下顾百里已经死了,韩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做为知情者他应该算一个,剩下有可能知道种蘑菇试验的人范围应该不会太大。”“你认为这个范围有多大?”范先河问道。秦时月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应该基本上都和毛竹园存在一定的关系,比如谭冰做为顾百里的老婆、蒋建民的情人就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就算她不知道种蘑菇的秘密,但应该能接触到这种毒药,而韩梅做为韩寿的妹妹、蒋建民的老婆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如兰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目前还不太好说,不过,从年龄上来看,她起码不会参与万振良的案子。”朱天虎盯着秦时月问道:“你的意思是毒死郑建江的凶手或者幕后指使者就在这些人当中?”秦时月楞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起码他们有可能接触到这种能让尸体长出蘑菇的毒药。”说完,发现范先河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暧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对了,我爸也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毕竟他跟着潘凤这么多年,并且对毒药也有点研究。”朱天虎摆摆手笑道:“你也没必要生拉硬扯地把你父亲扯进来,杀人是需要动机的,你父亲应该跟郑建江没什么交集吧?就算你父亲偷偷在种蘑菇,也不大可能选择郑建江这块试验田。”秦时月解释道:“我只是说我爸也符合刚才我们说的条件。”范先河不等秦时月说完就打断了她,说道:“我理解秦局的意思,秦川虽然跟郑建江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不存在杀人的动机。可做为李新年母亲的丈夫就无法摆脱嫌疑了,因为案发后到处都有传闻是李新年毒死了郑建江,实际上郑建江的母亲就有这种猜疑。外界为什么会有这些毫无根据的谣传,其实究其原因还不是有谣传郑建江有可能掌握了李新年的重大犯罪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做母亲的出面替儿子扫清障碍也未必没有可能。”“这么说做丈夫的自然也有可能替妻子排忧解难了。”秦时月似乎替范先河把话补充完整了。朱天虎摆摆手,笑道:“看来我们今晚都喝的有点多,起码在想象力上已经漫无边际了,如果再扯下去恐怕我们三个都要成为嫌疑人。大家还是回去醒醒酒再说吧,反正这个案子又没人催着我们侦破,我们不妨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细细琢磨琢磨这起案子的玄妙之处。”范先河也笑道:“看来今晚都受了关局的影响,也许是因为他的故事太精彩了,搞得我们也忍不住想入非非,那我们今晚就暂时到这里吧。”说完,冲秦时月问道:“反正都是打车,要不要先送你一程?”秦时月摆摆手,说道:“算了,方向不同,你回招待所吧。我和朱局正好顺路,我送他回宾馆吧?”正好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朱天虎冲范先河挥挥手,说道:“那我和秦局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范先河站在那里目送着出租车消失在车流里,然后沿着人行道步行了几分钟,最后站在一颗大树下面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没喝过瘾,老地方等你。”周兴海虽然今晚在饭局上喝的最多,并且早就有几分醉意了,可他却准确地猜到了杨宇海半夜召见关涛的原因。正如周兴海猜测的那样,杨宇海急着见关涛正是因为郑建江尸体突然失踪的事情。“怎么一身酒气,我还以为你在招待所呢,晚上跑哪儿快活去了?”杨宇海背着手已经不知道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多少趟了,等到老部下一进门就首先闻道了一股酒味,忍不住问道。关涛干笑道:“这不是无聊吗,范先河约我喝了几杯。”顿了一下,急忙正色道:“不过我可没喝多,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杨宇海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然后拿出两支烟,扔给关涛一支,自己点上一支,伸手指指沙发说道:“你坐下,这么晚叫你来自然不会是请你吃宵夜。”关涛在沙发上坐下来,没顾上点烟,疑惑道:“怎么?该不会是开元县发生什么大案了吧?”杨宇海摆摆手,说道:“开元县如果发生大案的话第一个知道的应该是你,现在你才是开元县公安局的局长。”关涛疑惑道:“那你这么晚召见我有什么吩咐?”杨宇海好一阵没出声,而是坐在自顾吞云吐雾,但表情却像是在沉思,过了好一阵才抬头盯着关涛问道:“你是不是曾经找宁安市中医院的一位专家调查过案子?”关涛本来正想点烟,打火机都打着了,可听了杨宇海的问题似乎吃了一惊,怔怔楞了一会儿,疑惑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杨宇海一脸警觉地瞪着关涛质问道:“从何说起?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该不会否认这件事吧?”关涛怔怔楞了一会儿,最会在老上司目光灼灼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只好承认道:“确实有这件事,不过,这件事都过去一年多了,我差不多都忘记了……”杨宇海马上打断了关涛,哼了一声道:“忘记?难道郑建江尸体长蘑菇的案子没有唤起你的回忆?我奇怪的是今天在会上你居然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既然这样,你偷偷调查什么?”关涛似乎被杨宇海抓住了把柄,再也无法抵赖,可他并没有回答杨宇海的问题,而是一脸狐疑地问道:“杨局,这件事是怎么扯出来的?毕竟都过去一年多了,我后来可再也没见过那个专家。”杨宇海喷出一口浓烟,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想先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好吧,我就满足你。”说完,把抽了半截的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