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知道秦川和自己母亲章梅这一阵都很忙,因为秦川的新医院已经开始试营业,眼下正紧锣密鼓地筹划在国庆节搞一个盛大的开业仪式。既然秦川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医院上,那就无暇兼顾光明女子医院的管理工作了,他干脆把院长的位置让给了章梅,这么一来,夫妻两都成了大忙人。好在这是个星期天,秦川和章梅难得都待在别墅没有出门,不过,李新年猜测老两口没出门说不定跟他的来访有关,因为昨天晚上他提前给母亲打过电话。虽然已经深秋了,但秦川别墅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长的挺茂盛,甚至还有不少蜜蜂嗡嗡嘤嘤地在采集秋天里的最后一批花粉。阳光正好,保姆推着坐在婴儿车里的秦世阳在院子里晒太阳,老远看见李新年从车里面钻出来就冲婴儿笑道:“哎呀,阳阳,快看,你哥哥来了。”章梅和秦川的小儿子快一岁了,长的虎头虎脑的非常招人喜爱,就连秦时月见了都忍不住要在他的脸蛋上捏一把。其实李新年也挺喜欢这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情还是有的,将来肯定还是自己女儿的玩伴。可他就是不喜欢听见“哥哥”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总让他觉得尴尬。尤其是一想到以后女儿和阳阳在一起玩耍的时候看见他一个叫爸爸,另一个叫哥哥,他就觉得滑稽可笑。可问题是不管他觉得滑稽也好,尴尬也好,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反正他总不能让阳阳跟着双儿叫爸爸,那可真是乱套了。既然自己和这个小东西的辈分已经天注定,谁也没法改变,那也只好让自己慢慢习惯“哥哥”的角色了。何况,连秦时月都似乎已经慢慢习惯“姐姐”的角色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个不满周岁的弟弟呢?李新年听见保姆在怂恿婴儿叫哥哥,忍不住偷偷看看她的神色,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显然是他自己想多了。好在婴儿还不会喊“哥哥”两个字,但显然认识李新年,看见他走过来嘴里就咿咿呀呀地叫着,看上去很高兴,惹得李新年忍不住把他从婴儿车里抱出来逗弄了一阵。“家里有客人吗?”李新年已经注意到院子里除了秦川和章梅的车之外还有停着几部轿车,于是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冲保姆问道。保姆点点头,说道:“有三个客人。”“什么人?”李新年问道。保姆摇摇头,笑道:“不认识,你去问阿姨吧。”章梅已经看见了院子里的李新年,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手撘凉棚朝着这边看看,大声道:“不是说一早就来吗?看看都几点了?快吃午饭了。”李新年当然不好意思告诉母亲自己昨晚和顾红在床上“加班”几乎到天亮,结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你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所以我先去公司办点事才过来。”李新年把孩子交给保姆,然后快步走上别墅的台阶说道。章梅嗔道:“我倒是无所谓,问题是老秦一直等你到现在呢,他本来要出去谈开业典礼的事情,结果等等你也不来,只好把人叫到家里谈工作了。”李新年一脸无辜道:“哎呀,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章梅不等李新年说完就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行啦,别解释了,既然都等到现在了,今天索性就不出门了,我已经让保姆做饭了,你就吃了午饭再走吧。”李新年跟着章梅走进了屋子里,见书房的门关着,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于是低声道:“有客人?”章梅摆摆手,说道:“你不认识,都是想从老秦这里揽点活干干,眼下新医院就要开张,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对了,其实老秦也正想抽时间跟你谈谈呢。”李新年楞了一下疑惑道:“怎么?有什么事吗?”章梅瞪了李新年一眼,嗔道:“你装什么啊?你今天来难道不就是为了和老秦谈新医院的药品采购设备采购业务吗?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点小生意呢。”李新年干笑道:“妈,老秦这里的生意还用得着我专门跑来谈吗?只要有你在,谁能抢的走啊。”顿了一下,又一脸神秘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要跟老秦谈一笔更大的买卖。”章梅好像对李新年的大买卖压根就没什么兴趣,瞥了一眼书房的门,然后一把揪住李新年的胳膊就朝楼上走,一边骂道:“你这兔崽子整天除了生意就没别的了,有几件事我正想要亲自问问你呢,你先给我上楼来。”李新年也不清楚母亲有什么要紧事问自己,只好先跟着她上了楼,楼上也有秦川的一个小书房,不过书架上摆放的不是书,而是秦川自己做的面具脸谱。“你那天在电话里是怎么跟我说殡仪馆的那个杀人案的?”刚走进小书房,章梅就转过身来瞪着李新年质问道。李新年楞了一会儿,随即想起那次罗永胜在殡仪馆被杀之后章梅自然也很快听到了消息,并且亲自打电话来问过情况。他当时一方面因为没工夫跟母亲解释太多,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只是简单告诉母亲自己的一个保镖被人杀了,这件事跟他扯不上关系,这是一起纯粹的刑事案件。现在看来母亲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不用说,她后来肯定对社会上的一些传说有所耳闻,再加上秦川的关系,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住她。“妈,案子是公安局在负责调查,我怎么说也无关紧要,这事我都忘记了。”李新年含糊其辞道。章梅一听,伸手就揪住了李新年的一只耳朵,然后用脚后跟踢上了房门,一脸气愤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好啊,你这个兔崽子现在连老娘面前都没有一句实话,感情我还比不上你丈母娘呢,难道你就忍心让老娘整天为了你提心吊胆吗?”李新年一副龇牙咧嘴的滑稽模样被章梅揪着耳朵拖着走到了沙发跟前,然后被母亲一把推的坐在了沙发上,不禁一脸冤屈道:“哎呀,妈,你现在好歹也是个院长了,以后不要再动不动揪我耳朵。”章梅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瞪着李新年哼了一声道:“不揪耳朵怎么能让你长记性?你今天把殡仪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再敢欺瞒的话看我不把你这只耳朵揪下来。”李新年倒不担心母亲真的会把自己的耳朵揪下来,因为这是母亲从他小时候就惯用的一句口头禅,并没有实际的惩罚意义。反倒是章梅刚才那句“感情我还比不上你丈母娘呢”让他忍不住猜测母亲究竟听说了什么,或者什么人跟她说过什么。反正殡仪馆案子的一些细节肯定是瞒不住了,并且他知道母亲最关心的是哪一部分。“妈,我可没有想要欺瞒你,因为有些事本来就是猜测,或者只是传闻,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你让我说什么?”章梅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李新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盯着他小声说道:“我怎么听说这起凶杀案又是冲着你的来的?听说你那个保镖就跟小郑一样都是你的替死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