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谭冰没有出声，但李新年觉得她应该也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就把杨宇海提供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据说二分局局长陆威不相信肖东亮的供词，但也没办法，因为肖东亮的供词已经得到了验证。”顾雪愤愤道：“追究起来吴中县的范先河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当年哄骗小翠来四合院卧底的话，后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谭冰叹口气道：“不管怎么说都怪肖东亮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冲动，看来他坐了这么多年的牢算是白坐了。”顾红哼了一声道：“也没必要替他惋惜，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我倒是觉得他主要还是冲着小翠手里的钱去的。”说实话，李新年听着丈母娘和顾红、顾雪的话，就像是听着她们在评论一个局外人，哪里像是个知情者。当然，顾红和顾雪有可能真的不知情，但丈母娘如果真是幕后指使者的话，那未免装的也太像了。不过，随即谭冰的一句话似乎又让他疑虑重重，因为谭冰就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个陆威为什么不相信肖东亮的供词？”李新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据说陆威认为肖东亮杀小翠根本不是为了报复，更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杀人灭口。”没想到谭冰听了之后神情并没有异样，并且居然丝毫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警察嘛，就是喜欢把问题复杂化，我看，他之所以对肖东亮的杀人动机疑神疑鬼，无非是小翠在我们家做过保姆吧？”顾雪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道：“这些警察怎么总想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谭冰摆摆手，一脸忧虑道：“不扯这些了，警察想干什么咱们也管不了，现在让我发愁的是这件事怎么跟邓萍解释，毕竟肖东亮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李新年一愣，疑惑道：“肖东亮完全是咎由自取，跟咱们有啥关系？”谭冰瞥了李新年一眼，说道：“话虽如此，如果肖东亮杀的是别人倒也罢了，可他杀的偏偏是小翠。而小翠又跟咱们家有特殊关系，肖东亮跟我又是亲戚，说实话，我怀疑邓萍会不会像那个姓陆的警察那样疑神疑鬼，”李新年忍不住脱口而出，吃惊道：“怎么？难道邓萍还会怀疑你在背后指使肖东亮杀了小翠？”话一出口，李新年不禁有点后悔，虽然每个人都明白这层潜在的含义，但直白地说出来就是另一码事了。一时全家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听谭冰嘟囔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但不管怎么说，肖东亮走上绝路多少跟我们有点瓜葛。”顾红插嘴道：“应该不会，只要大家把话说清楚就行了。”李新年也不清楚顾红的所谓的“把话说清楚”究竟是什么话。但他不得不猜测丈母娘这次英国之行除了参加褚谋忠的葬礼或者出去避风头之外，会不会还附带有向邓萍负荆请罪的意思，毕竟她没能保护好肖家的人。“对了，妈，你这次去英国大概待多长时间？”李新年赶紧转移了话题。谭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又不是去那里公干，我是个闲人，哪有什么计划？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对了，我先前还问红红要不要我把双儿也带上，红红的意思是要问问你呢。”李新年几乎都没怎么犹豫就说道：“我看算了吧，你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干脆好好散散心，双儿在我妈那里还挺适应，我前天还过去看过她，两个小东西整天玩的不亦乐乎呢。”谭冰似有点淡淡失落，摆摆手说道：“那就算了，孩子毕竟还小，这大老远的带着也确实不方便。”李新年点点头，又问道：“那家里的事情你还有没有特别要交代的？”谭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倒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不过，我倒是要特别提醒你一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好奇心重，喜欢多管闲事，我不在家的时候最好把这个毛病克服一下，毕竟眼下是多事之秋，稍不注意就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李新年干笑道：“妈，你放心吧，只要是跟我没有利害关系的事情，我也懒得管。”谭冰好像并不放心，一脸严肃道：“你恐怕没有理解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李新年疑惑道：“你不就是担心我给自己惹上麻烦吗？”顾红插嘴道：“哎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妈的意思是我们眼下的地位和拥有的一切并不相配，万一惹上麻烦可没人能替我们摆平。”李新年好像还是有点迷惑，皱着眉头质疑道：“怎么不相配了？”顾雪嗔道：“妈的意思是咱们手里的钱太多，可没有大人物保护我们，如果我们惹上什么麻烦的话，就有可能失去一切。”李新年怔怔愣住了，扭头看看谭冰，只见她微微闭着眼睛不出声，好像是默认了顾雪的解释，一时心里不禁一阵忐忑。说实话，最近这些年，他在生意上虽然也遭遇了一点小坎坷，但总的来说顺风顺水，并且还成了暴发户。而这一切都跟丈母娘存在必然的联系，所以，在他的印象中，丈母娘拥有强大的能量，她能够利用各种资源摆平任何麻烦。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失去了丈母娘的保护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听了顾雪的话，心里忽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丈母娘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如果非要扳着指头算算的话，丈母娘以前在省城的某些关系眼下也几乎不存在了，甚至可以说顾红的升迁算是这些资源的最后一次利用。而顾红虽然表面上升了官，但并没有成气候，远不能成为他生意上的保护伞，而眼下唯一的保护伞也就是余光了，可余光也不过只是宁安市委的一个副书记，他的能量也非常有限。就像顾雪说的那样，就凭余光的能量也未必能保得住四合院眼下拥有的财产，换句话说，如果要想让这么庞大的资产安然无恙的话，那就必须要有更大更高的保护伞。很显然，丈母娘的提醒似乎暗含着对他和刘家关系的担忧，所谓的不要招惹麻烦似乎也包含了不要招惹刘家的意思。难道丈母娘也有意让自己和刘家达成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