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继续变冷。</P>

下起冰雹后，族长也不再安排人守夜。</P>

按照过往经验，这种时候不会再有野兽来袭。</P>

祁漾依旧带着雪游离在外，族长他们很是不解，问起来时，他只是摸了摸鼻子，笑容憨厚正气。</P>

“我住外面，你们谁在洞口喊我一声我都能听到，不是吗？”</P>

但私下里雪问起来时，祁漾一脸深沉，半晌还是给出了真实的回答：“有点……受不了山洞里的味道。”</P>

天冷后，兽人吃喝拉撒就都在山洞里了，虽然更里面有个专门方便的区域，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山洞里。</P>

山洞里空气有流通，但不多，闻起来真的让人……哕呕……</P>

再加上一群人快一个月没洗澡，凑在一起叠加的味道……</P>

祁漾光想想都受不了。</P>

说实话，他现在还无差别地嫌弃自己和雪。</P>

他要洗头！！！他要洗澡！！！</P>

天知道为了不让雪那颗玻璃心破碎，他得多克制自己。</P>

意识到后面会冷得他没法出门上厕所后，祁漾费力在冰屋旁又堆了个屋子，地面已经被冻得梆硬，他却硬是用匕首挖出了个坑来埋……嗯，臭臭。</P>

食物柴火提前囤够，理论上他可以不用再出去了。</P>

但他是医师，还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医师。</P>

生病的兽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每天挨个山洞跑两回，但他救不了所有兽人，从一开始就知道。</P>

外面一片漆黑，夜色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世界一片死寂，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P>

这种环境下，人很容易失去时间感，饶是祁漾，在醒来后不问t07，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天明。</P>

外面又在下雪了。</P>

外面有人在喊他。</P>

他把睡觉盖的兽皮裹在雪身上，自己靠着心法护体，顶着刮骨的妖风去了透出亮光的山洞。</P>

“长者，绿身上好冷，他、他好像……”</P>

祁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太晚了。</P>

叫绿的兽人蜷缩着躺在火炕上，姿势奇怪。</P>

如果将他旋转个九十度，就看起来正常了。</P>

他面上带着笑容，似乎走得很是安详。</P>

“他死了。”祁漾平静地说道。</P>

“阿爸……死了？”</P>

紧紧靠着绿的小兽人迷茫喃喃，空洞的大眼睛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寂寥。</P>

生命和死亡，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最先明白的东西。</P>

祁漾垂眸看着他，道：“你阿爸去找你阿妈了。”</P>

小兽人紧紧抱着他的阿爸，许久没有松手。</P>

这是这一次永夜里死亡的第一个兽人，气氛明显低迷起来。</P>

祁漾去看了看叶，又去看了那些花和火，还有那些今年出生的小兽人，他们都被保护得很好。</P>

他又检查了下有没有人隐瞒了病情。</P>

部落就这么大，祁漾手中的药越来越少，之前偶然发现的一种可以驱寒的植物也所剩无几，这并不算秘密，他现在主要靠的只有针灸推拿。</P>

祁漾和雪回到冰屋。</P>

雪披着的兽皮被他留给了火。</P>

祁漾变回原形，将雪拢在肚皮下，口鼻间喷出的每一缕气息都化作白雾在屋中升腾，却又很快消散。</P>

他在脑海里问t07：“昨天天亮了多久？”</P>

【已低于两小时。】</P>

祁漾“哦”了一声，没再问，却是叹了口气。</P>

雪从他肚皮下毛毛里探出头来，问道：“你是不是在难过？”</P>

“有点。”</P>

雪捧住狮子的脑袋，亲了亲他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