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黑鸟(2 / 2)

一万步登天 傻话天才 11798 字 24天前

陆扬名摆摆手:“我不想杀你。你与其它魔道不一样,我不是那样的人,凭着一纸缉魔令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就算衙门抓到坏人也该开庭会审签字画押。”

“哦?你想审审我了?”陈青莲憋着笑道。

陆扬名摇头:“审谈不上,咱们兄弟二人就随口聊聊天。”

“兄弟?”陆扬名某些时候看起来呆愣愣的,陈青莲一乐:“那么这位陆大哥,你想聊什么?”

“你的法术是从哪里学的?”

陈青莲道:“我的法术……告诉你也无妨。我修炼的乃是青莲尸妖大法,当年我全家都死了,师父救了我并教会了我这些。”

“青莲尸妖大法,这个青莲……”陆扬名好奇道。

“我原名叫作陈田田,后改名的陈青莲。”

“你的师父是?”

陈青莲说到:“师父是我最大的恩人。她虽然也是魔道,但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光明磊落得多。所以我才敢跟你提起她。”

陆扬名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

“什么事?”

“你是修士,参加战争对于那些凡人是不公平的。你可以用法术治病救人,但不能用法术在战场上杀人。这是底线,正是因为这个门派才会派我来杀你。

想像一下,本是凡人的战争一旦修士开始站队加入,最后就会演变成修士大战,各种各样的法术,对于凡人无疑是灭顶之灾。所以修仙界才有这种大家都默认的规矩,禁止修士干预凡人,也是为了杜绝那样的情况发生。”

陈青莲低头走了半天路,最终还是点头:“我答应你陆扬名,我不会在战场上用法术杀人。”

陆扬名笑道:“这样就好,这样我就不用杀你了。”

一会陈青莲又问:“陆扬名,你看出大妹二妹的不同了吗?”

陆扬名道:“当然看出来了,她们身上都有修炼天赋。”

陈青莲说到:“她们二人跟着我,我只能教她们魔道功法,始终不好,我能不能求你……”

陆扬名笑到:“可以,我爹的奇珍楼最需要修士,我将她们带过去。”

陈青莲看他竟然如此好说话,心中也感到愉快,对陆扬名好感更甚。

二人一同回去军营参加庆功宴,太平军们围着火堆吃肉喝酒,唱歌跳舞,欢快的氛围弥漫着。大虎二虎似乎是喝醉了,大虎拍着二虎的肩膀说:“老哥年纪大了,肯定是配不上青莲了。只有把她让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好好的,不能让外人欺负她。”

二虎眼中有泪:“大哥,我一定好好对她。”

陈青莲面色通红怒道:“你们俩皮子紧了是吧!?”

陈青莲才去揍了二人两三下,便晕倒在地,陆扬名看后知道是疲劳过度,他与众人将她扶回营帐好生修养不提。

陆扬名花了两日时间将大妹二妹送去了奇珍楼,回来后竟听得有人来报,某村中人口失踪,他与陈青莲一同前往探查。陆扬名神识强大,很快抓到掳掠妇女的拐子。他与陈青莲一同审问,那拐子说是一个魔头逼迫他这么做的。

说罢他现出手腕上的黑莲标记。陈青莲也翻过手,与她手腕上的黑莲正好相同。她只骂道:“你胡说!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她还想动手,被陆扬名拦下:“我相信你口中的师父,但此人手上有黑莲,就算不是你师父指使,也应该与你师父有些联系。你不是很久没见过她了?只要能找到她问个清楚便好。”

二人抓住那拐子,要去抓幕后主使,又怕打草惊蛇,那人不敢出现。回去商量了一番,想到一个主意,便是陈青莲换上女装,被那拐子带去魔头处,陆扬名远远跟着。

一来陈青莲可以以这重身份接近魔头,询问师父下落,二来她也只有深入敌后才更好解救那些原先被抓住的妇女。至于安全问题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陆扬名了。

很快陈青莲换好女装,只见其一袭白底绿染长裙,好似天在水中碧波荡漾,腰间鹅黄宽束带平添几分暖色,往上瞧去其一头青丝乌黑靓丽,在后挽了个漂亮的云髻,有银簪步摇装饰,华美异常。更加其生的一副好相貌,眼睛明亮如星,肌肤皎白如雪,青眉丹唇,鼻挺颚薄,真是个天然美人。

陆扬名看了许久不敢相认,陈青莲男装多了,他未想到她女装竟是这样不同凡响。

陈青莲有些男子气质,平日并不精心梳妆打扮,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毕竟是个女孩,天生爱美也会留意这些。只是军队中大多都是粗鲁的男人,她要当好这个首领,不得不隐藏甚至压抑自己某些喜好。

陈青莲留意着陆扬名的表情,发现他看了自己许久,她心中满意,随后脸上微红。她上前说到:“陆扬名,这身打扮只你一人见到。回去后不许告诉其他人,听到没有?”

陆扬名这才确定是她,又觉得她有些可爱,笑道:“我保准不说,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不是?”

“把那人带过来吧,我们去会会那个魔头。”

且说陈青莲跟着那人贩子,先前那人还屡屡偷看她,但被她凶过之后,再不敢乱瞟,低头带路。

两人很快来到淮河,乘一艘船顺着河流不知飘荡到哪里,不知何时起,但见河上一片迷雾朦胧。陆扬名御剑在远处跟着,此时他纵使神识强大,对船只的感应也模糊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雾,是一座巨大的阵法,能布下如此大阵,那魔头绝不简单。陆扬名正要飞身下去提醒陈青莲一二,谁只那小船荡开一桨,滑入支流,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陆扬名飞至河面哪还见人?一时担忧恐慌,心急如焚。他全速飞行,身影化为一道白光,在雾中横冲直撞,同时强大的神识采集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他来到一处河岸,岸上有个巨大的石碑,上镌刻着法术符文,陆扬名手持破邪挥剑横斩,那石碑从中部滑落,轰然倒塌,此时周边伸手不见五指之雾才开始飘散。

“何人毁我门派大阵?”有一人声音从雾中传出。

陆扬名双目金光,将层层雾气穿透,他缩地向前倏忽之间,剑尖已抵达来者喉头。

吞咽口水之声响起,那人只觉锋锐的剑气要划破他的皮肤,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此布下大阵,抓走了我朋友?”陆扬名此时已无和善之意,带着神识威压的杀气放出。那人双腿抖得像筛子。

那人穿着蓝灰宗门服饰,声音颤抖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是淮烟门弟子,这是我门派的护宗大阵,我并不认识您的朋友呀。”

“淮烟门。”陆扬名灵光一现,好似脑中有一条路被连通,想清来龙去脉。必是金郎那厮找到了师父前来报复,拐带妇女也是他们常做的事。陆扬名本以为他们只是带走一些没人要的孤儿,如果他们不那么做那些孤儿也会饿死,所以他才没对他们追究到底。谁知现在他们反而找上门来,抓走陈青莲。

这次陆扬名是真有些发火:“你门中是否有一个长老是千变无影手唐仲杰?带我去找他。”

“这……前辈就要这么进去,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不如前辈书写一封拜会的帖子,我拿给宗主,让他亲自接您进去,也符合您的身份。”

陈青莲安危不知,陆扬名哪有心情跟他磨蹭,就取出仙剑门剑堂令牌,下达最后通牒:“快带我进去,如果我的朋友出了什么事,我必让你们门派上下都不得安宁,我说到做到。”

那弟子见此令牌大惊失色,仙剑门是中原第一大宗,剑堂更是主管杀伐,要踏平他们的小宗门可谓轻而易举。他不敢怠慢,连忙赔礼,带陆扬名进入门派之中。

陆扬名既入门内,神识肆无忌惮释放,只为找出陈青莲。众多弟子看他气宇轩昂,仪态不凡,早暗自留意,如今他神识乱扫触发诸多禁制。陆扬名立于山门广场,山上楼阁之中传来一声长啸:“道友,他人之地如此肆意妄为,岂不无礼?”

只见一篮灰色长袍的道人从上跃下轻轻落到陆扬名前方,周围弟子暗自祭起法器防备。

陆扬名面不改色只道:“诱骗妇女,掳掠人口,岂非更加无礼?”

这时领陆扬名进入的那个弟子在篮灰袍道人耳边低语两句,那人露出惊讶之色,表情已不像先前那般倨傲,他继续说到:“道友不妨言明。”

陆扬名虽心中急切,还是将陈青莲失踪一事原原本本简述一道。

那篮灰袍道人是淮烟门宗主,心知陆扬名来头不小,但又要顾忌己方门派颜面,便言辞模糊道:“想来是哪位弟子见陆道友朋友风姿绰约惊为天人,遂请入结交,如有误会,当出来讲明才是。”

他声音不小,众人都听到,却无人出来解释。

陆扬名见此冷笑:“你门派中是否有一人叫作唐仲杰,他弟子金郎原是掳掠人口的惯犯,便请出来对峙吧。”

宗主吩咐:“去请唐长老。”

不过多时唐仲杰果然到来,与此同时,还有三位修为不在陆扬名之下的长老也跟了过来,显然是前来壮其声势的。

唐仲杰乃是一紫髯老者,满脸红光,只见他笑着拱手道:“唐某久仰陆道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非比寻常。”

陆扬名往他身旁看看,随后问道:“你弟子金郎呢?”他实是害怕金郎会伤害陈青莲。

唐仲杰道:“小徒自有商会要理,不常在门中。前日听闻他冲撞了道友,实在羞愧,在下在此赔礼了。”

陆扬名目运金光冷笑道:“你不用在这演戏,好好将我朋友送出来,再将罪行一一招供,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唐仲杰露出大惊神情:“道友,前日是小徒不对,我已道歉,道友何必再来栽我?”

宗主也道:“你朋友就算是在护宗大阵中失踪,也未必是我们抓了,或许她已从别的地方离开,你未发现罢了?”

陆扬名何等的神识,又有神眼咒加持,要是不用大阵遮蔽,能从他眼皮底下将人抓走根本不可能。

他取出那四尺长剑,心中已无耐性:“这人你们是要自己放出来,还是我进去找。”

唐仲杰道:“就算你是仙剑门的高手,怎么这样无礼?分明是未将我们放在眼里,你难道以为一个人就能将我们全杀了吗?”

陆扬名并不跟他废话,剑步招式一用,整个人快若闪电,众位长老修为都不弱于陆扬名,纷纷后撤并用法术拦截。

唐仲杰大吼道:“诸位弟子一齐上吧!”

众人一愣,并未反应过来。唐仲杰怒道:“还等什么?他仗着自己法力高强要毁我宗门,杀我弟子,诸位若不戮力同心,任凭他欺压吗?”

随后他又跟宗主道:“他虽是大有靠山,但终究是他先无礼,我们也不杀他将他赶出去,料想他背后大佬也不至于跟我们为难。”

宗主点头:“诸位弟子,击退来敌!”

陆扬名一击被阻,但见满天法术飞来,更有无数法器围绕着他烨烨生光,虽都是些练气修士,但毕竟数量众多,麻烦不小。

“不用点真本事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只见陆扬名抛出破邪剑,长剑一分为三再分为九,如同一层一层铁棘疯狂生长,转眼间化为成百上千。剑招:断厄!

足以席卷一切的剑刃狂潮扩散开来,凡卷入其中的东西都被切割成碎片,法术法器,还有那些宗门弟子的衣物。当然陆扬名并不伤他们性命。

众弟子抱着衣衫褴褛的身体纷纷逃窜,能毁去他们的衣物就能毁去他们的性命,众人当然知道绝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几位长老一边抵挡剑刃,一边大惊:“怎恁的了得!”

陆扬名收回剑刃飞身上前,以一敌五。破邪剑攻势凌厉,迅捷如风,只见他前遮后拦,前突后进,宗主与四位长老纵使手段百出,奈何不得这位剑侠。

约莫百回合后,众长老法器尽被破邪剑摧去,已萌生退意。

唐仲杰见此大喝一声:“我不信他的法力无穷无尽!诸位快全力猛攻,今日之事传出去,修仙界岂还有我淮烟门的立足之地。”

唐仲杰取出一把青色短剑就此扑上,陆扬名持破邪剑与他相接。两人剑招俞来俞快,已在手上化作残影。

陆扬名见他也使剑,存心起了调戏之意,并不一举将其击败,只用破邪剑遮拦。

这千变无影手本以快攻出名,他的法术快,剑招快,往往旁人还没出一招,他已经放出三四个法术,实力在众长老中实则是最强。但破邪剑恰好最大的特性就是快和利。

“慢,慢,慢,太慢了!”陆扬名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法术打开,简直游刃有余。

众人看得心惊,不敢上前。

唐仲杰也憋了一口气,使出身平本事,果然快到无影,但陆扬名永远比他更快。直到他即将透支,陆扬名一剑将他的青色短剑挑开,破邪化为金色剑影,瞬间唐仲杰上下要害处衣服多出十几个窟窿。

只见他面如死灰,随后坐地大喊:“人人都说剑侠是天大的英雄,如今恃强凌弱,来欺我等小门小派!”

陆扬名收剑回退:“只要我找到我的朋友,绝不与你们为难。”

唐仲杰道:“你今日非要侮辱我,我们打不过你,也没有办法,你尽管去我洞府上下搜去,若找到一个女子,我任凭处置。”

陆扬名看他如此干脆,心中暗暗预感不妙,想来他是将陈青莲藏在了别处,或者早已转移走了,才这样有恃无恐。

事后果然如他所料,他搜遍唐仲杰洞府周围并不见陈青莲,又搜便整个宗门仍不见人,他不好再多留,也不会真的大开杀戒,只好离去。

唐仲杰见他走了,这才安心,过了几日某个夜间,唐仲杰出了宗门,潜入淮河之中,在水底的地下甬道中游曳,未过多时来到一处溶洞。

只见陈青莲被吊在一处柱子旁,脸上已毫无血色。金郎则守在洞口,不敢大意。

他见唐仲杰到来,连连询问:“师傅,师傅,如何了?”

唐仲杰哼了一声:“那陆扬名果真难缠,说不定真能将整个宗门灭了。”

“啊?”金郎惊疑不定,想起那日自己对着放狠话的年轻人竟是这等人物。

似乎是听到陆扬名三个字,陈青莲缓缓抬起头来,茫然望着前方。

唐仲杰自得道:“还好只是个小辈,怎识得破我们的手段?”他看了看陈青莲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你小子不会先动过吧?”

金郎道:“不敢!不敢!那哪能啊?师傅没动怎么能轮到徒儿先动?这女子性格烈得很,非得这样折磨过后,才好管教。”

唐仲杰道:“倒是和她师父有点像。”

听到这话陈青莲死死盯着他:“你将我师父怎么样了?”

唐仲杰冷笑道:“你师父?那边潭中不是?”

只见洞穴右侧有个阴湿水潭,其中绑着几具干尸。唐仲杰上前拉起其中一具,手腕上不正是有黑莲印记?

“师父!师父!”陈青莲眼中泪水勃然而出。她本是家破人亡的孤儿,为恩师扶养,又传授法术,如今见师父这样怎么能不肝肠寸断,一想到她生前遭受的凌辱更是五内俱焚。

“你这师父修炼至阴至邪的青莲尸妖大法,却不害人性命,导致身无煞气,倒是正好成了我等采阴补阳的绝佳材料,料想这样的人似魔非魔天下少有,谁知还有你这个徒儿。早知有你,我又何必去抓那些女子。”

“呸!你这狼心狗肺的奸贼,总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陈青莲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却被唐仲杰躲开。

唐仲杰笑道:“如今陆扬名已去,谅你一个女娃娃,如何能逃得脱?乖乖听话,少吃苦头!”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便开始撕扯陈青莲的衣物,陈青莲绝望地闭眼,口中低声道:“陆扬名。”

唐仲杰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你喊那臭小子他也不会来救你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仗着有高明的功法,厉害的师承,神气什么?终有一天,我强过了他,要将他踩在脚下!”

正在此时,唐仲杰只感到储物袋震颤不已,他不知缘由,只怕自己怀中宝贝损毁。便取出那不稳定的源头,原来是那把青色短剑。

那把剑不受指挥,浑身亮起金光,将阴暗潮湿的洞穴照透。

“陆扬名!”陈青莲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呼道,那把剑的金光与破邪上的光芒一般无二,正是破邪剑灵。

唐仲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夺路而逃,青色小剑斩开陈青莲身上的禁制,她跌落后,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泛起一股青灰之色,无数血管从心脏处像小蛇一样爬满全身,她的眼睛已经全黑,发丝疯长,正是催动了青莲尸妖大法。

唐仲杰跃入水中逃跑,小剑紧随而出,金郎因没见过破邪剑,正不知什么情况,还留在洞中。侧面水池中无数尸体也变成青灰色尸妖,他绝不敢再留,也跃入水中逃跑,陈青莲与一众尸妖在水中跟上将他擒住拉扯的拉扯,撕咬的撕咬,直到把他碎尸万段。

陈青莲只觉得在水中一个白色身影抱住自己,她下意识想张嘴去咬,原来尸妖的牙齿是黑的,其中有猛烈的尸毒。此时她感到剧烈的仇恨,催动此秘法令她的神智变得不清醒。

在激烈寒冷的河水中,那可靠的白色身影紧紧拥抱着她,令她全身都发软,一时竟然控制住了!无法下口。

二人冲出水面,陈青莲觉得白色身影中不断有热流传来,身上也不冷了,不疼了,连精神也恢复很多。两人就落到淮烟门宗门前,陆扬名见她衣物有所破损,连将自己白衣取下给她披上,自责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陈青莲见此少年英雄,露出怜惜之意,胸中仇恨不觉消弭,身上尸妖之法褪去,白嫩的皮肤显现。此时她心中只剩巨大的悲伤,不觉大哭出来:“师父,师父死了!”

陆扬名见她这样坚强的女子,此时竟如此悲戚,心中不免悲伤,又想到此女说她的师父就像她母亲一样,他就想到自己那不知所踪的母亲,她是否也这样在某个地方被奸人害死了。

陆扬名心中一疼抓起她的手来:“别怕,我们去给你师父报仇。”

只见一白衣少侠拉着一位穿着绿染衣裙女子再度登上淮烟门。唐仲杰在入门广场中四下飞奔,那柄青色短剑不停追逐他,他口中不住狂喊:“救命!救命!各位长老快救我。”

陆扬名左手抓住女子,右手取出破邪利剑,他将剑往前一掷,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长剑将绿色短剑撞为两段破邪剑灵回到剑上,直向唐仲杰刺去。

唐仲杰祭起防御法术,破邪剑因只凭锋利,未施加法术,所以没有突入,但这一切都是负隅顽抗。

唐仲杰看着陆扬名大吼道:“什么时候?你对我的法器动了什么手脚?”

陆扬名冷哼一声眼中杀气更甚:“我陆扬名又岂是有勇无谋之辈。”

破邪剑灵可以依附在其它剑上,陆扬名先前斗法时,便在最后一拼中将剑灵藏在唐仲杰法器中。一来剑灵不损坏禁制,二来陆扬名神识手段远胜唐仲杰,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

破邪又挺入几分,唐仲杰连连哀求到:“诸位师兄师弟救我!陆扬名已与这魔道妖女为伍,他要杀我啊。”

陆扬名大喊一声:“我看谁敢动手!你们淮烟门竟敢在我面前抓走我好友,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声,果然无人敢动。陆扬名便用剑指一指,破邪光芒大盛,顷刻突入唐仲杰防护,长剑穿胸上扬便将他一剖两半。

众人惊疑不定,宗主沉声道:“宗门叛徒唐仲杰,修炼妖法残害凡人,已在陆少侠剑下伏诛,陆少侠,今日的恩情我们记住了。”

陆扬名收回破邪剑看了他片刻,转身就走。

宗主继续问道:“陆少侠这等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侠义之士,不知你身旁的妖女,你何时诛杀。”

陆扬名大笑道:“在我心里她可是比你们这些人要好得多。”

陈青莲听得心中砰砰乱跳,抓住陆扬名的手都紧了几分。

大长老继续道:“魔道就是魔道,你难道想叫她改邪归正?如果她有一天做了坏事呢?”

“那时我自会出手。”陆扬名说罢拉着陈青莲离开。

二人埋葬了众多干尸,陈青莲又哭了一场,陆扬名与她同回营地,她才讲完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叫作陈田田,家住陈家村中,家中本有几亩薄田,父母都老实的乡下人。那几年朝廷接连征收税赋,说是去抵御北蛮人,实际层层盘剥都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

她的父母不敢违逆那些官人,到最后自己家没有饭吃,一家人险些饿死,村中大户只用了一点点粮食就换走了他们家的田。她父母只能更加拼命劳作才能在交得上税的同时养活一家人。然而劳作管什么用?税永远交不完,要活命只能找大户借。借到后来,大户拿着借据上门要人,一个人抵多少斤粮食,全家人抵完还要欠他一大半。

父母不服,闹到官府,官府也向着大户。然后一家人都成了大户的奴隶,畜牲一样的东西,父亲没多久就累死了,母亲也跟着自杀了,幼小的陈青莲要被送到窑子,这可不是城中的青楼,而是那种破瓦房,窑姐躺在里面客人来了,做完事给了钱,然后下一个客人立马再进来。

幸好她碰到了师父,师父救了她教她法术,法术叫青莲尸妖大法,所以她改名叫陈青莲。后来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让人人都不再做奴隶,师父常劝她,说她太幼稚太异想天开她还是坚持,师父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谁知现在师父死了,师父死了,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谈及此处,不住落泪。

陆扬名安慰她:“你师父没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那些太平军,那些百姓都很爱戴你。”

陈青莲也想通:“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现在我是太平将军。”

二人一路走来相谈甚欢,陈青莲问:“我变成尸妖,你不怕我吗?”

陆扬名笑道:“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陈青莲撇嘴道:“行吧,谁能有你陆大侠法力高强?”

陆扬名毫不谦虚,自得道:“些许高强罢了。”

陈青莲不服只说:“我要咬你一口,也有你难受的。”

陆扬名道:“被你这样一个女孩子咬一口,料想也不妨事。”

陈青莲不服气蹬着他道:“有本事你试试。”

陆扬名挽起袖子跟道:“试试就试试。”

陈青莲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想到自己嘴巴要去碰他的胳膊,一时满面通红,骂了声“傻子”之后,转头自己走路。

陆扬名此时也觉不妥,笑到:“刚刚只是说笑,你咬我一口定要让我难受好久。”

二人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继续聊天。匆匆不觉,营地便到了。

只见大虎飞快来报,太平军范围西侧城池受到氏族所组建的乡军攻打。陈青莲连忙换了甲胄跃马而出,赶去支援。

陆扬名见战况如此紧急,便御剑上空侦查,这不查还好,一查他心中顿时恐惧大盛。

就在北边一支大军已经赶到,但见那支军队排布齐整,军纪严明,各个兵卒均身披坚甲,手执利器,装备精良不说,从眼神看去一瞧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一派肃杀之像。

太平军纵使人数众多,怎么是这支军队的对手,就是再多十倍兵力,那些农汉组成的军队,也决计只有被屠杀的份。陆扬名落下一打听,才知这是由龙将军带领的大梁精锐。这些兵卒才在拒北城击退蛮族军马,便很快下来安州平叛,首当其冲便是太平军。

陆扬名知道陈青莲必是不敌,心中踌躇,他又听闻龙将军是英雄良将,便潜入营中与其商议。陆扬名与龙将军商讨许久,龙将军也对他这样的修行之人充满敬佩,正是英雄惜英雄,便将一切说通。

陆扬名离开军营,长呼一口气,此事总算有了解法。

大梁军队并未急于进攻,而是让本地大族组建乡军试探,所以有陈青莲坐镇,这第一场是大胜了。陈青莲与各位领军在城中大摆庆功宴席。

宴席上陆扬名赶到。陈青莲向他招手:“陆扬名,过来喝酒,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陆扬名心中有事,隧不见喜色。他走到陈青莲身前:“能不能找个地方单独和你聊聊。”

陈青莲不觉一呆,心中高兴。此时大虎道:“有什么事这里不能说,非要单独说?”

他刚刚看陆扬名进来时陈青莲目光就粘在他身上,如今看陈青莲这副表情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再加上前几天陈青莲与陆扬名一同不见,回来时竟然穿着女装,这一切都让他警惕万分。

陆扬名也不遮拦:“是军机大事。”

大虎道:“这里都是出生入死的自己兄弟,谁不比你信得过?”

陆扬名不在乎他话里夹刺,只是看向陈青莲。

陈青莲呵斥了一声大虎:“不得这样说,陆大哥对我们帮助甚多。”随后她认真看着陆扬名,声音都温柔了点:“你且说,这里都是信得过的兄弟。”

陆扬名知道拉不走她,便明言道:“龙将军的军队已经抵达安州,他们都是大梁的精锐,非同小可,此战绝非易事。”

陈青莲道:“我会做好准备,与他们决一死战。”

众领军大喊:“对啊!谁怕他们!”

陆扬名摇摇头。

陈青莲忙问:“什么意思?”

陆扬名道:“龙将军用兵如神,北方蛮族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你们。此战万不可胜。”

“臭小子,你在这扰乱军心,小心我军法处置!”大虎怒道,众领军纷纷不忿。

“实不相瞒,我已与龙将军谈过了,只要你遣散太平军,叫他们回去种地,朝廷就不再追究,各位领军也可去朝中领个官职。青莲你……我会想办法引荐你入仙剑门,再不济也可以去我父亲的奇珍楼,继续修行下去说不定会有成仙的那一天。”

陈青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若是以前她绝对会将陆扬名怒骂一顿,但此时不由得心中扭捏起来,并不言语。

大虎愤怒拔剑:“好啊!你原来是来当那些狗官的说客,前来诏安了啊!”

陈青莲大声道:“不要胡说八道!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陆扬名继续陈述利害:“我只是不想你们白白送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无益处。青莲,你听我说,龙将军已经赶走了蛮人,未来至少五年内,大梁再不会有重徭重税,他也亲口承诺回朝后会劝勉皇帝,以民为重,施行养民之道。你便将他们放回去修养生息,过几年太平日子吧。”

陈青莲沉默半天,心中天人交战,她实是想跟陆扬名去了,但她一抬头见诸位领军都眼巴巴望着自己。她心中羞愧怎么能为了自己,就放弃曾经的理想与那些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她神色一定,既然下定决心,再无犹豫之意。她明星般的眼眸看着陆扬名问到:“就算那些狗官,狗皇帝真能施行养民之道,让百姓修养生息五年。那么五年之后呢?”

陆扬名不语。

陈青莲继续道:“五年之后,他们的儿子会继续成为奴隶,她们的女儿会继续成为妓女。那时他们就会悔恨,何不在今日与那些狗官恶霸决一死战!”

陆扬名心中一震,痛苦道:“如果你们能够取胜,我何尝不想看到你的鸿愿得以实现。只是如今看来,大梁明显气数未断,此战有违天命,到最后必将粉身碎骨。”

陈青莲道:“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绝不会投降。我今天输了,五年后说不定会有新的太平军。他们就会记得曾经有个太平将军在反抗大梁的战争中牺牲了,他们也会拿命去与大梁拼斗。如果我今天接受了诏安,未来有了新的太平军,他们便也会奔着诏安而去。”

陆扬名感到了对陈青莲无比的敬佩,她竟然要为了这么许多不相干不认识的人去死,他不知自己能否做到。他虽有正义之心,也爱行侠仗义,但果真涉及到凡人之间战争这样的大事,他也会袖手旁观,他心中隐隐觉得这其中蕴含天道规律只可顺其自然,不可强行干预。

这也是大多数修士的想法,但陆扬名心中悲悯,本性善良,见不得人受苦楚,所以有救与不救的疑问常常萦绕心间。

此刻他实不忍陈青莲去死,真情流露道:“我对每个朋友都珍视万分,你若不死,可随我去仙剑门。我有个结义兄弟,聪明才智更胜我百倍,那些丹药都是他送给我的;我还有个师妹,虽然喜欢调皮捣蛋,但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你要是愿来,他们想必都会非常喜欢你,咱们常常相聚,也自在快乐。”

陈青莲见他如此言辞恳恳,心中已是感动,但她既下定决心,绝不反悔,她冷冷道:“陆少侠的朋友自然都是非常之天人,我却不敢以陆少侠的朋友自居。我的朋友都在这里,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些粗鲁庸人,你虽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打不过姓龙的,但我决不愿抛弃他们。陆少侠若无旁的事,自请吧,我们还要商量军事。”

陆扬名知劝她不动,行礼告辞。他转身出门。陈青莲见那白色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远,她心中不由得一痛,突然想起身跟上。但最终她的目光从那白色背影上挪开。

谈判诏安既然不成,龙将军开始平叛。太平军正面较量且不是对手,更勿提周围还有各个氏族组成前来支援的乡军。原来陈青莲率领的太平军专一劫富济贫,只杀有钱人,叫这些氏族豪强每日胆战心惊,如今既有东风可乘,他们便对太平军狠下杀手。太平军一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只能顽强坚守,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抵御未及数日,安阳城中没死的世家大族与梁军里应外合,安阳城破。防线出现缺口,其余城池也迅速沦陷。

太平军连战连败,众多城池皆被收复。许多主力被分而破之。只有陈青莲携带队伍逃到淮河,被大梁军队团团围住,陈青莲誓死不降,众随从亦然。

那淮河之畔沙场之上,只见血气熏天,尸横遍野。陈青莲抱着大虎的身体,他背上中了数箭,眼看命不久矣,二虎及几个残余兵卒护卫着他们。众多精钢盔甲之精锐,各持一把铁戟,向他们挤来。

大虎奄奄一息道:“将军,你快逃吧。不要管我们了。我们这些人没有本事,全部死了都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死,只有你活着我们的大业才能成功。”

陈青莲已红了眼不停流泪:“没有,没有。你们都是很有用,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成功不了的。”

大虎脸上惨白好像血要流干了,眼神已经涣散:“将军,我们全都相信你。你说的那些,我们原来真的想都不敢想,他们叫我贱民,我就真觉得我贱了。是你让我成为了真正的人,下辈子我还想当人,不想当奴隶了,你一定要成功,让世界上再没有奴隶……我真不成了,青莲,我以后不能再帮你了……”

大虎再没有了气息。这时数名梁兵挺戟刺来,几个太平军残兵就此倒地,梁兵愈战愈勇,又向陈青莲刺来,二虎伸手抓住铁戟,却被其它人刺入腹部。

“二虎!”陈青莲见这一幕,不由得伤痛万分。

二虎牢牢抓住身前铁戟,不让他们前进半分只在口中大喊:“走!走!”

陈青莲抢过一戟,挥舞起来,将众兵赶开,又上前搀扶住二虎,他的肚子被划破,内脏洒了一地,他不会说话,只在口中傻喊:“走!走……”

最终他也没了气息。

只剩陈青莲一人被团团围住,她看了看周遭这些熟悉之人的尸体,又看向包围的远处,龙将军正坐在马上凝望着这边,他身旁还有许多人马,一面大梁金阳战旗在空中迎风招展。她心中生起无限的仇恨,霎时间陈青莲发丝飞涨,双眼与银牙都变为黑色,无数血管爬上脸颊,她彻底变成了怪物。

一声愤怒的尖啸响彻战场,原本已经死去的大虎二虎及众位侍从纷纷站起,向着大梁来军扑去。众兵卒大惊失色,包围散乱,陈青莲飞步向龙将军驾前。

尸妖之体已成,这些凡人军队难以将她拦下。只见她所过之处,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站起来。陈青莲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那面金阳战旗,如果那真是一轮太阳,她也要将那太阳杀死,让它也看看她眼中的黑暗。

然而她黑色眼中蓦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陆扬名已手持长剑,立在她前方。龙将军号令军队去对付其它尸妖,只留下陆扬名与陈青莲二人对峙。

四周军队与尸妖正缠斗得激烈,无数喊杀之声传来,二人却异常沉默。陆扬名不忍道:“你输了,跟我走吧,放手吧。”

陈青莲依旧是那幅倔强的表情,她再度发出凄厉的尖啸,向着龙将军车驾冲去。陆扬名用剑指着她:“快住手吧!这些士兵都是无辜的!停下!”

陈青莲越来越近,陆扬名拿剑的手不停颤抖,他几乎要握不住剑柄。随后陆扬名见她双掌横于身前,呈激发动作,这个动作似曾相识,是淮烟门的风刀法术她杀了金郎得到了他的储物袋学会了这招。

一片薄薄的风刀以疾速越过陆扬名向他身后飞去,他刚刚正在天人交战,已经来不及阻止,陈青莲跑到这里舍命一击不正是为了杀龙将军吗?陆扬惊慌转头看去,只见风刀轻飘向那大梁的黄金太阳旗,那扇旗帜无力地从杆头飘落,龙将军毫发无损。

随后,陆扬名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惊恐地转过头,女子已奔跑过来,撞入了自己怀中。温热的液体流到他手上,破邪剑正好贯穿了女子的心脏。

“你!”陆扬名一动也不能动。女子将他紧紧抱住,张开嘴黑色的牙齿狠狠咬在他肩膀上,这是尸妖的拥抱,足以致命。

陆扬名感觉到了肩膀上的疼痛,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一。黑色的血液从陈青莲胸口不停流下,她的尸妖之体也在迅速解除,一张小脸变得雪白。

陆扬名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他伸手将她抱住抚摸她的头发,眼中含泪轻声道:“结束了,太平将军,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陈青莲的牙齿渐渐松开,陆扬名的伤口只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并没有中毒的痕迹,她还是无法伤害陆扬名。

陈青莲松口后终于呜呜哭出来,大哭一场后,她再没了声息。

陆扬名将她抱走,在淮河上完成了火葬。直到她已经漂走很远,天彻底黑了下来,河面上刮起了激烈的冷风。

陆扬名坐在河边呆呆地望着水面,将身上所有灵酒取出,喝一半,再将另一半倒入河中。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陆扬名也醉了。

只见江上有一只黑鸟,它茫然地飞行着,忽上忽下,摇摇晃晃,好似也醉了,一阵激烈的冷风刮过,将黑鸟坠入河中,它被河水裹挟着席卷着,他在河中奋力的振翅,却怎样也奈何不了这条汹涌的长河。它要被淹死了,救还是不救?

这条河自古以来,不知要淹死多少生灵,你救得完吗?这只黑鸟身有疾病,你救得了它今天,救得了它明天吗?

醉醺醺的陆扬名御剑掠过河面,蹲下伸手一捞,他将黑鸟轻轻放在岸边草垛上,而后纵身飞走,白色身影消失在夜空。

(这就是剑侠的一个故事,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在安州一带为人们所传唱。他穿一袭白衣,手执一把散发着金光的银色长剑,当他出现,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

一开始人们坚信他是现实中的人物,有许多人亲口讲述他的事迹,并能绘声绘色描述他的容貌性格。到后来人们觉得他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只由说书先生传唱,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再后来,最后一个记得白衣剑侠的人也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了。往后或许也有人叫剑侠,或许他也穿着白色衣服,或许他也碰巧拿着一柄会发金光的银色长剑,但那再也不是陆扬名了。

想到此处,我脑中有一个想法涌现,我看着漆黑的苍穹,不,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忘记陆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