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悲歌【下】(1 / 2)

一品 奕辰辰 2668 字 9个月前

赵让很简短的说完了山下镇店中的情况。

青青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她以为赵让下山,是因为听说了金钟镖局的消息,浅浅探查一番,不会暴露身形,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这不到两个时辰中发生的事情竟然这样凶险。

尤其是还牵扯到了八王寺。

“走!”

青青果断的说道。

从第一楼出来,她带来个行囊,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服。一身是她自己的,另一身是给赵让准备的。

此刻青青已经把行囊从柜子里取出,挎在肩头,不由分说的就要拉着赵让向屋外走去。

“走?走去哪里?”

赵让奇怪的问道。

“下山!”

青青说的很是干脆。

她在山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至于屋子里仍在昏迷的师姐,和如同惊弓之鸟的小师妹,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

女人若是果断起来,真要比男人利索的多。

赵让打心底很配合青青的这般决绝,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就为了那女人的三个条件,你就愿意在山上继续玩命?”

青青很是愤怒的说道,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醋意。

八王寺的余留,蜀中唐家的毒,以及白鹤山中仍在潜伏的叛徒……种种势力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落入蛛网的虫子一开始都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觉得只要不放弃,一定能够挣脱束缚。

青青觉得赵让想要继续留在山上,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何况她所肩负的任务,是要把赵让完好无缺的送去河边。

“条件是一方面,另外……”

赵让说着,用手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

胸膛上,心口处,一片比芝麻还小的细密黑点极为醒目。

“我没那么爱多管闲事,这不也是为了自己?”

赵让戏谑的说道。

原来在镇店客栈的屋中,赵让已经中了那唐晚晴的阴风之毒。

之所以还没有像师姐那样彻底昏迷,任人宰割,也是唐晚晴的手段。

虽然赵让答应了她的条件,但对这样的女人来说,言语永远是靠不住的。

有时候一个漂亮的女人变得不善良,其实真的不怪她。

任凭谁听了太多的假花,受了太多的欺骗,都会变得狠厉起来。

赵让即便答应了他的条件,但在唐晚晴看来这样的答应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她选择再给这三个条件上一道保险。

最自私的人也要惜命。

人之所以背叛,无非是为了活命。

赵让自己的性命,恰恰就是最好的保险。

哪怕他反悔了已经答应的条件,也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去奋力一搏。

不杀羽衣,就没有解药。

这样非但完不成条件,赵让自己也得死。

这下却是把赵让彻底套牢,必须得撞破南墙,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我知道了。”

青青骤然冷静下来,平淡的说道。

随即走上前,帮赵让整理好散乱的衣衫。

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胸膛,传来一阵冰凉,刺激着赵让因为疲累已经十分麻木的神经。

记忆中他还从未和青青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你手很凉。”

赵让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作为朋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异性朋友,这句话有点逾越了界限。

但青青却不觉得有什么,在帮他理好后,又用手掌从上到下压了一趟,让衣襟看上去服贴又挺立,连带着赵让整个人看上去都谨慎了几分。

“手冷心热!”

青青回了一句。

赵让笑了笑。

这句话不是青青第一次说。

上次还是在常春园中,具体过了多久,估计他们俩谁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喝了几杯酒后,再碰杯时,无意触碰到,发现青青的手变得暖了些。

手冷心热,手热便心冷。

相比而言,那还是手冷好。

起码手可以揣着,心却不能掏出来捂着好。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赵让想了想,耸耸肩,说了句不知道。

他的确还没有想好。

要杀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码你得先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有什么习惯,哪里是弱点。

赵让连羽衣的面都没有见过,对她唯一的了解就是“羽衣”这两个字。

更不用说现在羽衣和他都在白鹤山上。

作为白鹤山地位很高的道长,赵让乍然动手,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可这样的事情,又无法做任何解释。

赵让甚至想过要不要去见一下那位常年蹲在大殿里,性格随意洒脱的师叔祖。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因为他觉得这样有些奇怪。

至于那位代掌教,赵让也没有和他多接触的心思。

自从知道他去过南地,并且与羽衣交好多年,赵让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是个软蛋。

听到这种刀光剑影的事情不害怕都不错了,没法指望他出来主持大局。

“唉……老先生,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活儿!等这边事情完了,这个人情你非得好好的还才行!”

赵让心中想道。

老先生指的正是白鹤子。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来和一群道士蹲在一起。

相比于赵让的自嘲,青青却一连严肃的将目光转向小师妹。

屋子里的四个人,除却那个半死不活的以外,只有她和羽衣有过接触。

现在赵让也中了毒,羽衣那有唯一的解药,想下山都下不去,那只能听从唐晚晴的办法,将羽衣除去。

“羽衣是你的师傅,你跟他多久了?”

青青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但说出来的话,连赵让听了都不禁打了个寒战,犹如当时中了唐晚晴的阴风。

原来女人狠起来都差不多……只是所求的目的不同。

“我……”

“不许想,立马说!”

不愧是查缉司第一楼出来的人。

青青对问话很有一套。

在三四个问题后,又会把第一个问题拎出来再问一遍,看看小师妹前后说的有没有矛盾之处,如果没有,便可当作准信,如果有,必得揪住不放,继续问个清楚。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小师妹被问得汗流浃背,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好似挑着一百斤的扁担,赶了五十里山路一样。

“你都听到了?”

青青又在脑子里细细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错漏,这才转身对赵让问道。

“听到了,也全记住了!”

听到赵让这样说,青青略微松快了些。

“好,那咱们一起去!”

青青张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脚下就已经走出两步。

赵让闪身站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听清了,也记住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赵让说道。

青青反问道:

“为什么?她说的还算是详细!”

赵让拍拍青青的肩膀,示意她先坐下,然后缓缓解释道:

“像羽衣这样的人,你觉得会在一个不入流的弟子面前暴露什么?”

“她暴露的,那都是她想让这些弟子们看到的,能有几分真?”

青青不说话了,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

赵让说的没错。

就算小师妹说的都是实话,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帮主。

“那你准备怎么做?”

青青的语气依旧平静。

赵让所说的,她完全接受,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是无用功,但她还是很平静。

这种情绪的控制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她和那些生性淡漠的人不一样。

难的是心中始终揣着一团火,却还能控制着,让温度不泄露出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