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京城,美味坊酒楼。一着青衣的贵公子腰间夹着个牛皮公文包,跨步走入其中。小厮一抖毛巾高喊了一声。柜台上年约六十的掌柜正打着算盘,闻听喊声懒散抬眸。一见来人嘴角立刻咧的老大,扭身从柜台中窜了出来。“哎呦!小侯爷,您来了!”“李老板,最近生意如何啊?”方宸予往柜台一靠,手中公文包随意的丢在上面。“好,好着呢!”李老板连声答应,止不住的笑,“您这可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吧,还是以前那些菜么?”“老三样,今儿再加一道菜,我请人。”“谁啊。”李老板伸头好奇道。“我爹。”“哎呦!侯爷也来啊!”李老板狂喜,扭头朝着厅里大吼,“小五!小五!赶紧把最好的材料都备上等我....”“停停停。”方宸予一脸无奈,抬手叫停,“我说了加一个菜就行,普普通通,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小侯爷,侯爷亲至我哪敢怠慢啊,今儿这席我请!您就请等着吧,不用管了。”“行啊,我跟我爹吃不了那么多,你弄一桌子我爷俩吃不了,到时候剩下我爹骂你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方宸予悠哉悠哉的道。李老板表情略有发僵:“那不是那个事啊,侯爷好不容易能来我这小店...那再添一个菜,添什么啊?”“炒个腰子吧,这两年他爱吃腰子。”撂下一句话,方宸予拎起公文包朝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当间儿,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我以前常坐那包间没人吧?”“没人!我带您上去!”李老板快步跟上,引导方宸予上楼。不多时,又返回酒楼门口,翘首以盼。十几分钟后,一身着素袍,带着一副夸长墨镜的男人逐渐走来。墨镜这东西在京城倒也不算稀奇,可来人这步姿气度,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加上他那身衣裳就更显怪异。李老板眯着眼瞧了半晌,眼见着来人走向美味坊,不禁心里一紧,果断应了上去。“侯....”“哎,低调点,把人都招来闹哄哄的还不让老子吃饭了?”方正一轻一抬墨镜,“我儿子到了?”“哎,到了。”李老板声音隐隐透着颤抖,赶忙将方正一引至酒楼内。边走边语气匆忙的开始絮叨:“侯爷,您能来小店那真是蓬荜生辉啊。我记得上一次您来这吃饭还是一年多以前,那我是....”“差不多得了,这点事你还要记一辈子?”墨镜下方正一不免翻了个白眼,“菜就按我儿子点的做,做多了吃不了,再一碟儿咸菜。”“是,全凭您的吩咐。”李老板脸上褶子愈发的深了。方正一道:“我听说了,你这小店儿做的有声有色,京中不少达官显贵不少都在你这吃饭,有这事儿么?”“有啊,这还得多亏了小侯爷跟我光顾生意,否则也没那么多...”“我听说户部的魏青常来你这吃饭,他吃饭不给钱是不是?”“没有!绝对没有!魏大人常来,但不是没给钱,是挂账!”李老板疯狂摇头。“挂账啊...”方正一笑了笑,踏上楼梯。李老板捞起他胳膊在一旁搀扶着。方正一手一抖,将其甩开,不耐烦道:“我都老到要让人扶的份上了么?忙你的去!”“是..是...”李老板干笑两声,目送方正一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而后急匆匆跑向后厨。二楼包间,大门敞开着。方正一一一看过去,直到见到方宸予坐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串才阔步进入屋内。见方正一出现,方宸予迅速正襟危坐:“爹,您来了。”“嗯...刚下值,一个多月没见了你了,没出去鬼混吧?”方正一问道。墨镜一摘,随手丢到了桌上。方宸予憨笑:“哪能啊,自从上次跟你去了青....”“嗯~?!”方正一瞪眼。方宸予果断收口,顿了一下继续道:“爹,你说咱爷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这好不容易找您汇报工作,怎么找这么个小馆子?”“你不是常来这吃饭么?”“常来是常来,有比这好的大馆子啊。”“厂子开的不怎么样,没给老子挣几个子儿还想下大馆子?”方正一斜了他一眼,“今儿来这除了你的事,还有别的事顺手办一办。不用多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方宸予颔首,随即不再多言。不多时,四道菜两碗米饭外加一壶酒一碟咸菜上齐。小厮在屋里笑脸侍立。方正一一摸袖子,抽了一张五元大票递向小厮:“不用在这侍候着了,出去吧。把酒也撤了,换成白水。”小厮忙点头答应,拎着酒壶出门。方宸予长叹一声:“干嘛啊爹,见一面连酒都不喝。我记得以前你是喝酒的,这几年怎么都给戒了。”“爹现在就盼着能多活两年,生怕事情办不完,你也别喝了。”方正一平静道,“人这一辈子太短,要做的事太多,等你以后就明白了,吃饭吧。”方宸予低头暗叹了一声,不敢接话。父子二人闲谈用餐。“厂子办的怎么样了,说说吧。”方正一道。方宸予撂下筷子,来了兴致:“爹,我开那笔厂最近一个月销量倒是没怎么变。而且我觉得吧,毛笔这玩意太麻烦了,想换个方向。”“换什么方向?”方宸予拿起公文包在里面掏了几下,拿出一个扁扁的小木盒。打开木盒露出其中的东西推向方正一。“爹,这是我那笔厂新研究出来的东西,你瞧瞧。”方正一拿过取出木盒里的东西端详在眼前,瞅了两眼不禁笑了:“粉笔?”“对,是粉笔!”方宸予兴冲冲道,“但不是一般的粉笔,您看盒子下面。”方正一低头,简单翻了下盒子,从底部掏出一块小黑片。简单思索一番,拿起粉笔在黑片上写了两个字。“爹,您再试试这个。”方宸予又递过去一张手绢。方正一拿起水杯,倒了点水洇湿手绢在小黑板块上擦了擦。粉迹消失,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