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琮冷冰冰的,他真的看够了,崔祁则在指尖凝起火焰:“田先生,昭凌既然求助在下,在下便要达成她入轮回的愿望,您若是一意孤行,在下可以直接烧毁她的遗体。”
说好话没用,但威胁是真的有用,田瑕命管家派人把昭凌的棺椁抬走葬在自家的墓地里,随后立马丧了气,瘫坐在价值一千齐国刀币的毯子上,浑身都弥漫着悲伤。
施法祛除了他身上的死气后,崔祁两人也不愿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他们出府时管家赶忙来留客:“二位先生,天色已晚,客栈也找不到了,不如暂住一晚。”
姬琮烦躁极了,但还是不曾失礼:“多谢好意,我们要回去了。”
更夫和卫兵已经在巡逻,但他们实在不想留下,看人发疯也是有极限的。崔祁直接用了瞬移回到了小院。
见两人面色奇怪,等待的云姬好奇道:“出什么事情了吗?”崔祁摆摆手:“别提了,夫人,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姬琮也点点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他见过最疯的人也只是自己的大父,可老卫王在外人面前也会装装样子的,哪会如此失礼?
自己一个人如何发疯,如何深情,都与旁人无关,但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当着所有人发疯实在无法评价。
或者说,他根本不清醒。
昭凌终于奔赴了蒿里,她下葬那日崔祁去看了,他不放心田瑕,万一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丢脸的也有死去的昭凌。
她是昭家女,而昭氏在卫国曾经也是只手遮天的大族,三公辈出的高门,但卫宣王以谋反的理由族灭了昭家,只有年幼的两姐弟逃了出来。
卫国的几家大贵族都参与了当年的筹划,他们打算明哲保身,熬死卫宣王,然后扶持傀儡,继续掌权。
可他们打错了主意,卫宣王早就想让大家都陪自己了,他临死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人找出了几家的违制物品,然后统统抄家诛族。
谁也没想到已经油尽灯枯,众叛亲离的卫宣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卫国宗室的确疯,但他手上忠于君王的兵马养在那里没人知道,从何处发现贵族的筹谋也无人知晓。
人们只看到几千训练有素的甲士同时攻破了几家大贵族的府邸和庄园,然后便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不过献宁人民对君王的间歇性发疯已经习惯了,他们就当做没看见,而甲士也没有攻击平民,他们只杀贵族。
昭凌姐弟当时被安置在庄园里,甲士虽然也扫荡了这里,但庄园面积大,他们的目标又小,借助树木山林东躲西藏才躲过搜索,逃到了齐国。
而昭凌的弟弟和她拼死生下的孩子都被养在田瑕的庄园里,崔祁委婉提醒了管家:“老先生,孩子成长不容易,还请您多多看顾。”
管家也明白了崔祁的意思,他的主家之前的表现实在是…
他想辩解都没法说出口,太丢脸了,丢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脸,还是田氏家族的脸。他侍奉田氏几十年,第一次感到还不如自裁算了。
可他还是得坚强地活着,年幼的昭平泪汪汪的,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家庭,只有姐姐相依为命,可现在姐姐也死了,他便只能依靠老管家。
田瑕穿了齐衰,家主是不能为没有名分的侍妾戴孝的,这是尊卑礼法,可他不同意。他打了田家的脸,更打了他正妻和娘家的脸,也打了齐王的脸。
一个公卿家族出来的大九卿,居然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齐王气的降了他的职,跑去跳舞了。
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其他田家人坐不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出色的后辈,却折在这种可笑的理由上,怎么能甘心?
于是田氏的老族长去求见齐王,老人拄着镶嵌金玉的拐杖,声音凄厉沙哑:“大王,小辈愚钝,求大王不要因此贬斥田瑕!”齐王脸涨的通红,手都在颤抖:“老前辈,孤也不想这样,可田瑕居然公开为一个侍妾戴孝!你让孤怎么办?”
齐王很年轻,昳丽的面容被气的扭曲,双手紧紧握着。天下最大的学宫就在齐国,结果却出了田瑕,他实在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