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繁说不下去了,他们的茂儿还那么小,死前还在安慰父母不痛了,不痛了。
他的妻子接受不了丧子之痛,也早早故去。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分明是阳春三月,可他却如坠冰窟,很多年了,他好像困在了那个春天。
茂儿牵着父母的手,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去踏青。只有一条腊肉,他舍不得吃,便把妻子不喜欢的千张结挑到自己碗里。
再没有这样的好时光了。
陆青鸾却是不知愁苦,他从前问过师父父母为何要抛弃他,裴秋水说不出来,渐渐地他也不想了,青鸾生来的无垢之心让他难以共情。
或许他的父母也是这般想法,一枚蛋而已,还不值得他们放弃自由,守在家乡上千年等待幼鸟孵化。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安静的小巷嘈杂非常,李繁恹恹地抿了口汤:“不见客。”
门外的人高声道:“堂哥,是我,李珂。”
客非善客,李繁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披上外衣开了门,而后才发现多年不见的亲戚们几乎都过来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旧事,企图打动这位新晋永国公,好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国公府。
还是陆青鸾用了个小法术,将深陷风波的李繁救了回来,他乐呵呵地吃着葡萄,评价道:“人心思变啊,先生。”
李繁苦笑:“他们想要就争去吧。”
染布是个体力活,李繁气喘吁吁地抬着沉重的丝缎,将其沉入染缸。
陆青鸾在旁拿着木棍搅动,他个子小,只好站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