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乔娜正在一处偏僻且凶险的山林中,在这片林子外面都是敌人。对方把她逼迫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死。她手下的人一路走来,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也只剩四个跟着。乔娜受了伤,左边的手腕,被子弹打穿,白色的纱布紧紧地缠着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纱布。她的头发很乱,显得异常狼狈,衣服被荆棘划破,眼角还有很多擦伤,一张脸也泛着病态的苍白。但她双眼黝黑,目光深邃,坐在杂草上,手中正擦拭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只受伤的手腕,仿佛对于她来说,一点儿痛都感觉不到。“大小姐已经向家主求救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来?”下属站在她身后,眼神满是不甘。罗宾安克为何如此偏心,每次交给乔娜的任务都是最危险的,也是最难完成的。她的哥哥姐姐,在家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却要满世界拼命。三天前求救的电话都打过去了,可到现在都没人来增援?难道是乔娜的价值被榨干了,这是要抛弃她,让她自生自灭。乔娜没回答他,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匕首。过了好久,一群飞鸟被惊飞,乔娜用着沙哑又冷酷的语气,道:“你们走吧!都走,遇到他们,直接投降。”这些人都是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一定要她死,那她死就好了。没必要带着大家一起。下去的人已经够多了。“那你呢?”另一个抱着枪的男人冷声问道。乔娜勾唇一笑,眼神却凉得可怕。细长的眼尾,满是戏谑,嘴角尽是嘲讽。“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如果真死了,你们每年看我的时候,带束鲜花就够了。”她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仅剩的四位下属都一同站了起来,“那时候我们决心跟你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生死与共。你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是,死都死了,要鲜花干嘛。我们一起,到了那边说不定还能帮你追男人。你这臭脾气,除了我们狗都嫌弃。”乔娜带的这个队伍共有七人,他们生下来就是孤儿,后来加入罗宾家族的训练营,在乔娜十二岁的时候,他们被她选中成了下属,从此跟着乔娜一起闯下一片天地。如今十年过去了。乔娜从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他们也不再是昔日的小年轻。这些年乔娜的父亲,安克先生偏心的样子,他们早就看在心里。甚至越发地为乔娜感到不平。她为罗宾家族,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汗马功劳。最终也没能在家族得到什么实权,并且待遇都跟不上她那败家子的各位兄长姐姐。乔娜见他们开玩笑,气氛也轻松了几分。她却面无表情,看向他们没有丝毫感激道:“真以为,我怕你们死了。我是怕你们拖我后腿,人多了容易留下蛛丝马迹,暴露行踪。我一个人,说不定还能逃走。别以为陪着我死了,我就会感激不尽。我从来不会感激任何人,在我还好说话的时候,都给我滚。”她表情很凶,说话的时候口气冷漠。一号和七号已经阵亡。三号受伤,下落不明。二号四号五号六号对视一眼,纷纷别过脸去,假装没听到。如今队长一号阵亡,二号就接替了队长的位置。他沉默了一瞬,道:“滚是不可能,这种时候大难临头,你若是嫌弃我们拖后腿。就先走,我们可以为你断后。”四号也开口了,“你是否会感激,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也没指望你感激,你能活着就行。”乔娜咬牙,瞪着几人,表情越发的深沉。但是面前这几人,丝毫不惧怕。六号看向天上不停飞过的鸟儿,道:“他们追来了,乔娜快跑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保护你,当然也希望以后还能继续保护你。”乔娜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最清楚。表面很冷,其实她做事的时候,会为身边的人考虑。她给大家的关心,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护着他们的尊严,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一次,若不是老七被美色诱惑,暴露了行程,大家也不会落得这么惨。他们愿意为了保护她去死。他们觉得,一个人的选择和行动,比言语重要。这也是乔娜教给大家的。乔娜很生气,拿着匕首,站起身直接走了。二号和四号对视一眼,道:“这是生气了?”六号无奈耸耸肩道:“生气就生气呗,我们去帮她争取一点儿时间。希望安克先生能早些来派人救她。”就这样,下属和乔娜分开了。他们四人,在接下来的一个下午,灭掉了四个队伍。作为代价,他们也都受伤了。在黄昏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全部被俘虏。*天黑了,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乔娜坐在石头上,用匕首切掉野鸡的腿,生咬着带血的肉,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像是迷失在森林里的公主,既落寞又无助。她从小到大,受再重的伤都不会哭。可这一刻,她吃着肉,眼眶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洒落在大地上。她被家族抛弃了。也证明了,父亲根本不在乎她。对她好,不过是觉得她还有点儿利用的价值。她一直努力,做最出色的孩子,就是想融入那个家。他们每个人都给她贴上坏孩子,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标签。如果第一次受伤,她不拿起刀割掉那恶犬的脖子。那么死的人就是她。如果她被保姆欺负,她不设计把她赶走。那年幼的自己,该怎么长大。如果父亲多爱她一点,她也不会杀人如麻,踩着鲜血,望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挣扎死掉,然后自己每晚做噩梦。时间不回头,哪有什么如果。别人活着那么容易。而她要为了活着拼尽了全力,甚至赌上性命。曾经那么难,她都没有哭。她也坚信,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父亲也可以偏爱她。可事实上,她真的想多了。爱从一见面就注定了。她打出生的时候,就不招人待见,哪怕用尽了全力,也没讨到一点儿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