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据说仙道宗收徒条件极度严苛,需要检验什么仙根、灵根之类的资质,一百个人去了,也未必能有两三个合格。是以仙道宗的传承虽然在太皇天别具一格,其门徒数量却也是相当稀少。但少则少矣,每一个俱都是天赋非凡的存在,与同阶武者交手,罕有败绩。此刻莫啸云与玄鹤鸣早已停止了争吵,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庞仙芝的出手。对于这个堪称一生之敌的仙宗女子,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而这次交手,恰是他们观摩、分析对手的大好机会。嗡!庞仙芝幻化出的虚影,仿佛一阵风般掠过,然后陡然消失无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井玉言却瞳孔微缩,向右侧身一让。嗤!一道气剑擦着他的左肩而过,将他的袖袍撕开一道缺口。而在这一剑刺过之后,庞仙芝飘渺的身影才稍稍浮现,但转瞬又消失无踪。“好险!”场间惊呼四起。这样的身法,显然凌驾于任何一个同阶武者之上。武者修炼的身法武技,亦有颇为玄妙的种类,但能与庞仙芝身法媲美的,却是极其罕见。现场聚集了太皇天顶尖大能和各方天才,但谁都不敢轻视这两个小辈的表现!以这样的天资成长下去,用不了太久,便会达到乃至超越他们现在的修为。后生可畏!嗤!剑啸再起!刚刚刺破井玉言左袖的气剑,倏然转折,划出一道玄奇的弧线直斩他的后心。“当心!”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惊得众人都替井玉言捏了一把汗。那气剑并非实体,却有着远胜实体的灵活和矫健。瞬间之间便弯转而至,直刺井玉言后心!便在此时,一声剧烈的爆鸣响起!轰!井玉言立于原地并未闪身,而是双臂一撑,周身腾起一层耀眼的金黄色玄气。如同一件厚重的金刚罩,套在了他的身上。砰咔!那道气剑刺在这层玄气罩上,应声炸开,化为狂风鼓荡。“千山战躯?!”人群中响起一声呼喊,继而惊呼四起!“什么?”“传说中的千山战躯??”“怎么可能!”“那可是著名凶人莫千山的成名绝技,据说极难修炼,他年纪轻轻,如何能够练成?”哗!帝器峰上惊呼连连,众人都被惊呆了。莫啸云和玄鹤鸣瞳孔收缩,震惊不已。就连莫狂天也大吃一惊!莫千山乃是太皇天著名的凶人,虽然境界不高,但其“千山战躯”却是久负盛名。只是那人消失已久,武道界传言他已经陨落,“千山战躯”也随之失传。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井玉言身上!而这显然与丹道盟的培养分不开。刷刷!众人齐齐望向丹道盟盟主薛恒阳,却见他和他的属下面色如常,表现无比淡定。某些猜测,仿佛已经应验。而武道盟盟主欧阳震天,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朗声道:“本盟当年苦寻莫千山不得,没想到那人竟然落在了你们丹道盟手里,并被你们秘密囚禁至此,将他的‘千山战躯’转移到了井玉言身上。丹道盟,你们好算计啊!”“原来如此!!”场间一片哗然,看向薛恒阳的一道道眼神,顿时流露出忌惮。薛恒阳环视全场,傲然道:“莫千山恶名昭著,人神共诛,我丹道盟为太皇天除害,尽些义务也是应该的。”此言一出,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众人表情各异。莫千山凶名赫赫,当年的确引起了共愤,由各大势力联手逐杀。丹道盟作为太皇天三道之一,自然也有这种义务。但按照惯例,抓获莫千山之后,应该公开惩治昭告天下才对。没想到却秘密囚禁多年,直到最近才将其“千山战躯”转移到了井玉言身上。镇压莫千山,本也值得称赞。但囚而不杀,用其体质为自己培养天才,这种为求私利而罔顾道义的手段和做法便有些值得商榷了。可众人再有什么看法,也没胆量向丹道盟去讨要说法。而丹道盟这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当年处置此事时,丹道盟内部其实不乏反对的声音,有些人还直言力谏,想要阻止这种做法。但薛恒阳力排众议,敲定了此事,并在盟内高层的集会上不止一次慷慨陈词。“天下阴邪歹人何其之多,非尽诛尽灭方为正义乎?错错错!阴邪歹人虽该万死,但纵十恶不赦之罪躯,亦有功德无量之处置!倘能善加利用转害为利、变废为宝,谅天道公理亦无与拒之!“时有长老愤起反驳!怒曰:“若果如尊上所言,世间为恶者岂非皆是珍宝?恶贯满盈者,岂非该得称颂?万死难赎者,岂非天地至圣?罪孽滔天者,岂非要以神明之礼奉之?!若真如此,我丹道盟还炼什么丹、求什么道,直接改为邪门左修,岂不快哉?!”“好!”“说得好!”“我丹道盟乃正统大道丹修,岂能与阴邪歹人为伍?!”一番愤愤之语,有力抨击了薛恒阳的言论,众同僚皆深以为然,群起质疑。薛恒阳勃然而怒,冷笑斥曰:“尔等迂腐已极,枉为丹师,耻为修者!殊不知世间奇毒亦为大药?世间至害亦为至宝?古语有云,升米恩斗米仇,可见世间大善亦为大恶。俗语有云,浪子回头金不换。佛陀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见善恶存乎一心,皆看如何运用!《道经》又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为玄德!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生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可见凡事皆有两面,孰能置身于外,独超脱耶?”一番慷慨之语,令全场为之沉默!薛恒阳怒容稍敛,长叹曰:“尔等皆为丹道大修,既知至毒、至恶、至邪之物可化为至宝大丹,为何对几个阴邪歹人如此着相,这般执迷不悟、偏狭执着?本盟主所思、所想、所言非为私利,皆为绸缪丹道之大计。尔等即看不破、 想不通、理不透,本盟亦难强求,亦难强加。此事若成,天下责难、非议由薛某一人担之!此事若败,亦是薛某一人昏庸之恶举。但于今日之存废取舍,且由诸君一言而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