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天阴沉下来,一阵冷风吹过,落下一阵零星的雨点。余小曼把车停在了李新年家的附近,并没有直接把他送回家,不过,李新年临下车的时候,余小曼问道:“你现在回家肯定要跟你丈母娘讨论小翠被杀的事情吧?”李新年疑惑道:“你想说什么?”余小曼迟疑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装个糊涂算了,没必要让你丈母娘知道你对她产生了怀疑,不如多听听她怎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对小翠的死肯定有一套合理的解释。”李新年一只脚本来已经在车外面了,听了余小曼的话又收了回来,盯着余小曼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得知小翠被杀之后好像一直心神不宁啊,难道你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余小曼一愣,一脸惊异道:“你胡说什么?”李新年哼了一声道:“我胡说?如果我把你和戴山偷偷见面、并且戴山还给你留下了一个王炸的事情告诉我丈母娘的话,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余小曼神情微微一变,随即瞪着李新年警告道:“我劝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我可不是郑建江小翠,难道你真的想让我把四合院炸个人仰马翻吗?”李新年盯着余小曼注视了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小翠虽然只是四合院的保姆,并且还是前保姆,但由于谭冰认她做了干女儿,并且还亲自为她筹办了婚礼。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翠也算是四合院的一份子,现在她死了,并且还死于非命,这对于四合院来说当然算是一件大事。李新年回到家里的时候雨忽然下大了,他在门厅里换鞋的时候听见客厅好像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谭冰的声音,不禁有点纳闷,不清楚这个时候家里会来什么客人。“不知道是老旦回来了,还是小雪回来了。”李新年听见谭冰说道,显然已经听到了开门声。“哦,是我回来了。”李新年一边答应一声,一边走进了客厅。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丈母娘坐在沙发上一副悠闲的样子,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再仔细一看,总算是认出来了。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丈母娘的疑似相好、原省行行长杜秋谷。严格说来李新年只是在家里和杜秋谷见过一次面,可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尽管长时间没有见过他,并且也几乎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可杜秋谷好像丝毫都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反倒像是更年轻了。谭冰见李新年一脸惊讶的神情,笑道:“老旦,还认识你杜叔叔吧?”李新年走进两步,笑道:“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说完,赶忙掏出烟来递上一支,杜秋谷还没有表示,谭冰就阻拦道:“别递了,你杜叔叔戒烟了。”李新年的目光从桌子上的烟灰缸飘过,里面确实没有烟头,于是笑道:“我记得杜叔以前是抽烟的。”嘴里说着,脑子里却想着前不久他派往省城的密谈杨振宇给诉他的那件事,猜想丈母娘那天在省城名都公寓秘密幽会的人多半就是杜秋谷。不知为什么,杜秋谷脸上似乎并没有一丝笑容,反而一脸严肃地打量着李新年,看那样子好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似的。随即冲李新年微微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刚才你岳母还跟我谈到你呢,听说你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李新年明显能听出杜秋谷的官腔,同时还有长辈对一个小辈的应有的语气,似乎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知为什么,李新年心里本能地感觉不爽,也说不出为什么不爽,似乎在丈母娘面前杜秋谷没有给予他应有的面子似的。“哪里哪里,让杜行长见笑了。”既然心里不爽,李新年就不再叫杜叔了,并且也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看那样子就像是在丈母娘面前跟杜秋谷平起平坐似的。谭冰微微皱皱眉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杜秋谷说道:“光顾着聊天了,好像都天黑了,留下来吃晚饭吧,让女婿陪你喝几杯。”李新年哪儿有心思陪杜秋谷喝酒?不等杜秋谷表态,就急忙说道:“妈,外面下雨了,所以天黑,其实还不到四点钟呢。”说完,又扭头冲杜秋谷笑道:“杜行长今晚不回省城吗?”杜秋谷楞了一下,随即似乎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晚上已经有安排,本来是要请你岳母一起去的,刚才你岳母说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只能下次了。”谭冰也站起身来,有点惊讶道:“怎么?今晚有人请你了?”杜秋谷迟疑道:“几个老朋友,你都认识。”谭冰笑道:“幸亏你现在才说出来,不然还以为我故意推脱呢,那只好请你代问大家好了。”谭冰陪着杜秋谷送出了门,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李新年凑到窗口看看,这才知道杜秋谷是开车来的,刚才为了躲雨他只顾闷着脑袋往家里跑,居然没有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省城牌照的车。“你贼头贼脑的在看什么?”李新年正自盯着杜秋谷轿车的车牌发呆,忽然听到身后丈母娘的声音,急忙回过头来,只见丈母娘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于是笑道:“妈,杜秋谷怎么突然来了。”谭冰没有回答李新年的话,而是不满道:“你一会儿杜叔,一会儿杜行长,现在又变成了杜秋谷,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章法。”李新年感受到了丈母娘的不满,只好干笑道:“这不是太意外了嘛,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顿了一下,赶紧转移了话题,一脸关切道:“妈,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谭冰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我这是故意说给杜秋谷听的,你没听说他想让我今晚出去吃饭吗?我懒得动。”李新年狐疑道:“可你刚才说先前并不知道他要请你出去吃饭啊,你不是还想留他在家里吃饭吗?”谭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拿起了杨玉环送给她的那本经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难道非要等他说出口再拒绝吗?有些事可以提前预知。”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坐在那里怔怔的半天没有出声,就像是忘记了李新年还站在身边似的,良久才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么说小翠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