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弥补早上的失误，打牌到了十点半，宋启风便自觉地下了牌桌，不顾牌友的挽留，嘴里说着我要回去煮中饭了，在牌友一片称赞声中，动着两条麻杆儿似的腿，走到了家里，和陈亚芳一起煮赤豆饭。</P>

赤豆饭按照以往惯例是由老俩口准备的，不属于王丽珠禁止的范围，此刻他们驾轻就熟地淘了米，倒在锅里，为了防止出现早上的蜘蛛事件，他们还特地带上老花眼镜仔细看了好几遍才放心地盖上里锅。</P>

一个灶台上有两个锅位，里面的通常用来做饭，外面的则是用来炒菜做汤。陈亚芳坐在土灶膛口，负责烧火，宋启风则是挥舞着锅铲，做了个白菜粉丝汤。趁着汤还没沸腾的空档，便把蒸架顶在锅边，把昨天的剩菜端到蒸架上，盖上锅盖，对陈亚芳说了句“大火煮。”</P>

这是农村特有的加热剩菜的方式，即使之后微波炉那么普及，很多老人还是习惯性用这种方式热剩菜，不仅顺手还能省电，干嘛不用？至于微波炉，身上盖着小碎花罩盖，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吃灰呢。</P>

宋启风说完这一句，便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去了，陈亚芳则是一个劲地往灶膛里扔玉米秸，锅盖边很快就有白烟飘起。</P>

等王丽珠赢了100多块，带着愉悦的笑容回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把最后热好的干炸肉圆从锅里端上桌。</P>

“我来吧！”王丽珠挥开宋启风准备掀锅盖的动作，准备亲自把加热好的菜拿出来。</P>

宋启风暗中觑了一眼王丽珠，见她心情不错，心里舒了一口气，听从地让开位置。</P>

刚掀起锅盖，便听见锅底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一团浓厚的烟雾裹住众人的视线，仿佛行走在能见度不足1米的大雾天气，眼前更是一片白茫茫。</P>

王丽珠咳了几下，挥了挥空气，嘀咕了句：“哎哟，这是热了多久啊？”</P>

她也不敢自持手上的老皮耐热性强，拿着锅边的抹布裹上滚烫的瓷碗，一边被烫得“嘶嘶”倒吸凉气，一边小心翼翼挪动瓷碗。</P>

然而变故的发生往往只在一瞬间，被加热到极致的瓷碗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在分子的收缩运动下，毫无预兆地碎成了几瓣。</P>

丸子、瓷碎片接二连三地掉进锅中的热水中，在水中荡起涟漪，带起的水花除了迸溅到王丽珠的手上，剩下的被灼热的锅壁瞬间蒸发成水汽，发出令人牙酸的烤干声。</P>

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挂了下来。</P>

宋启风率先朝缩在角落里的陈亚芳嚷嚷起来：“烧了这么多年火了，怎么还是掌握不了火候？！每次都拼命往灶膛里扔那么多树枝，你说说，这都烧干过几次了？！”</P>

陈亚芳虽然很委屈，但也自知是自己的问题，原本佝偻的背看起来更弯了，一言不发地继续缩在角落里。</P>

“好了！新年第一天吵什么？碎碎平安！”宋新国忍了忍，打起圆场。</P>

“对对对，碎碎平安！”在场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脸色怎么看怎么都有一丝勉强。</P>

王丽珠更是盘算着过几天去庙里拜拜，新年这一天就搞出两件事情来，心里着实有些膈应。</P>

为了防止出现其他幺蛾子，接下来的几天，王丽珠凡事都亲力亲为，不让其他人沾一点手。一个春节下来，不仅没长肉，反而脸色看着又憔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