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木有点担忧:“真的就这么让她走吗?”
柳时绪颔首:“这是病人自己的选择。”
“也不算是病人自己的选择吧,这个病人从来没有主动选择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宋晚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选择,这都是她本人需要面对的课题,只能由她自己去解答。”柳时绪淡淡地说道,“你对她太过共情了。”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不管是你对她过于同情的态度,还是你对她母亲下意识地批判,都代表着你在这个病例上的过度介入。轻度共情是可以改善医患关系,提高工作效率,但是过度共情只会影响你的专业判断,干扰你的治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只会对这类复杂的亲子关系过于共情,毕竟其他病例的处理你都做得挺好的,但从职业原则的角度,我建议你尽量去克服自己情绪的过于投入,长期反复暴露于这些情绪和生理刺激中可能导致共情疲劳,引发心理抑郁,这些对你的医生生涯、临床生涯都是致命的。”
宋晚木没想到柳时绪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点出了她在这个病例上的不妥当,此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垂头丧气地认错:“好的。”
难得不用值班的晚上,宋晚木和几个玩的好的同事约好去吃烤肉。郑婷婷惊讶地看着宋晚木灌了几杯啤酒,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为了不手抖,一向对酒精敬而远之的吗?”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被领导训了呗。”宋晚木还没出声,一旁的同事抢先回答。
宋晚木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个,领导训的其实很有道理,我只是觉得,不管你怎么改变,做再大的努力,有那么一刻,你似乎还是会被过去的自己给困住,就像是沙漠里骆驼颈上并不存在的缰绳。”
“说什么呢,一喝酒就变成哲学家了不成?来来来,别想了,难得明天休假,今天我们敞开了喝,把不愉快都留在今天!”
聚会结束,宋晚木同一群人告别,在微凉的晚风中慢慢踱步到了自家小区。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夜空中挂着的两个月亮交相辉映,给周围撒上了一层清冷的光,宋晚木感觉自己脸上越来越热,腿也变得绵软无力。
一定是爬楼梯爬累了,她费力地迈着台阶,一边迷惑地回忆,等等,两个月亮?天上原本有几个月亮来着?呃,她今天喝了几杯酒来着?
算了,到家了,不想了,宋晚木把手伸进包里去掏钥匙,半天都找不到,她不耐烦了,也懒得继续在包里摸索,直接“咚咚咚”地敲门:“慧慧,帮我开开门!”“慧慧,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家,你有本事开门呐!”
正当宋晚木上蹿下跳像个歹徒一样试图把门拉开的时候,匆匆沐浴完从浴室出来就套了一件真丝深灰睡袍的柳时绪拉开了自家大门,没有防备的宋晚木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一扑,猛地撞上一具精瘦又充满力量感的身躯。
“唔…”柳时绪闷哼一声,在两人快要倒地的时候,他揽住宋晚木的腰,凭借自己每天跑步锻炼出来的腹部核心控制力,硬生生地将两人从摔在地上的局面扭转成撞到墙上的结局,虽然都是他在背后做人肉毯子。
宋晚木的思考力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降到最低,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慧慧的胸膛是硬邦邦的,但她想,说不定是她背着自己偷偷锻炼了呢,谁说女孩子一定要软软的呢?
她像只卸下防备的小猫一样,凑近对方的脖颈间陶醉地、深深地嗅了一口:
“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