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州老宅是岑来二出资修缮的,家中也无甚家产可分,恒产也就几亩水田、庄子两座。</P>
岑来二一样不要,反倒给了老头子五百两银子,只求一封断亲书,需得言明往后与老二一家毫无瓜葛,生老病死无需往来。</P>
这桩事前后耽搁了好几个月,终于尘埃落定,岑家上下皆松了一口气。自那以后,经历丧子之痛与父兄背刺的岑来二总算是慢慢养回了元气。</P>
这两日也终于是提得起精神,带着程一出门去外地跑船去了。</P>
“现如今伯父倒是很看重程一了,竟还带着他出门?”</P>
沈代玥还记得起初在船上时略显拘束的少年,想不到在京城再见后,竟成了个小管事,如今更是跟着岑家当家的四处走动,俨然是将他当成一个得力助手来培养了。</P>
“我父亲看程一还算踏实、稳重,又不像别的伙计那样有些个小心思,就有心提拔他。”</P>
自岑家宣布招上门女婿后,家中适龄的几个伙计都削尖了脑袋往岑洛仪面前拱,惹得岑来二不快,暗暗记下了有哪些人,而后不声不响将这些人都调远了。</P>
倒瞧上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程一,这个小伙子眼神清正,办事又踏实,也就起了心思。最近都将人带着,冷眼看着他接人待物的手段,暗中考察此人的心性。</P>
“伯父这不会是看上程一了吧?”沈代玥越想越觉得可能,掰着手指一条条盘算着,“家境贫寒无父无母,相貌周正身强力壮,踏实肯干......”</P>
岑洛仪听她说得越发没影儿了,笑着往她身上扔了把干果,“可别再在这儿瞎啐了,在你眼里他那么好,我给你们两做红娘可好?”</P>
“可别,被岑伯伯知道了可不把我皮给剥了!”沈代玥笑着躲闪,嘴里还不忘继续打趣。</P>
几个人就这样几盘点心,两壶果酒,一直喝到了微醺。直到外面掌柜的来催,才叫人收拾了残局准备散场。</P>
沈代玥扶着脑袋才想起来今日还有一桩事没做,迷离着拉住岑洛仪的胳膊,“差点忘了,我与词姐姐今日寻你想找间铺子的,不知你家可有什么闲着的铺子?”</P>
岑洛仪费力眨了眨眼,以手扶额,在脑中费力搜寻着。是有点模糊的印象,但这会儿脑子喝得有些糊涂,也确定不了,又不由念叨着若是程一在就好了。</P>
“空闲的铺子没有,不过确有户租客到期不打算续租的,只是具体哪日到期,这会子倒不能明确答复你,需得过两日才能答复你了。”</P>
事发突然,不能当场得到答复,这也是她们预估到了,谁家铺子会闲在那儿等着的?</P>
沈代玥点点头,尽管如此还是一通感谢,又絮叨着请她不拘谁家的铺子,都帮着打探打探,只要她看着合适,只管都帮着留意。</P>
又念叨着些下次何日才能聚,如此才恋恋不舍地登上了铺子里为她们准备好的马车。</P>
上车后俩人倚着靠枕晃晃悠悠的,双双打起了瞌睡,车夫隔着帘子轻声将二人唤醒,周言词悠悠醒来。</P>
许是今日喝了果酒的缘故,或是许久没有过三两好友闺中小聚,亦或是夕阳从帘子缝隙照进车厢内的景象从前那一瞬见过,周言词恍惚间觉得这一切好似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