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回到暖玉轩居室,趁大师姐有事不在,专注吹了一曲《九天神韵》,那是梦儿一直痴迷的箫曲。 看看天色还早,梦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疾步奔向红姨居处的宁月轩,宁月轩在雪莲居正东面,有六间长廊房舍并列,那是红姨和其他入室长辈的居处。 这十几年心中,梦儿一直有个疑惑,就是自己到底姓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见母亲,母亲还在不在?自己曾问过师父,师父曾言自己的身世、红姨最清楚,当初亦是红姨在昆仑山脚下,将她们母女俩救下来的。 只是余红光当时功力有限,未能救活梦儿母亲,但她仍觉得还有希望,因此,红光将她母女二人,又背上昆仑山,前后几乎耗尽体能,盖因唯一的‘灵芝精雪丸’,给梦儿母亲服下,所以,红光在宁月轩西间卧室,前后足足调养了一月有余。 梦儿见红姨房门未关,且感觉有人说话,于是轻声禀告:“红姨,梦儿有事请教!” 里面有人回答:“是梦儿吗?进来吧!” 见余红光端坐在宝床上,面含笑容,旁边坐着一人,正是大师姐凤儿,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你来的正好,我正与凤儿说些中原旧事,听说你们明天就下山了,或许能有些益处帮助……” 见红姨和大师姐谈兴正浓,梦儿本想开口询问、却又停住,凤儿见小师妹脸色凝重,便问:“怎么了,师妹?” 梦儿没有吱声,似有幽咽,红光收敛住笑意、关切询问:“梦儿,怎的心事重重,可是还有牵挂?” 这一问让梦儿坚忍不住,泪水似断线珍珠:“我想见一眼……我的妈妈……十多年了……红姨!我妈妈……她在哪里?她还在吗?” “原来,你是为此而来,这句话你从小到大、问了三次,前两次因你还小,我没有解释,今天,我就全部告诉你吧!” 当年,余红光奉掌门之命,自中原一路寻师妹无尘未果,回山时听见风沙声中,断断续续有孩子哭喊。这昆仑山脚下,红光前后经过多次,知道附近并无人家,便想看一个究竟。 远远就见几个吐蕃喇嘛、或围攻或单斗二名西域的武士,且有三人已然战死,凭穿着看极像是于阗国的侍卫,昆仑山地处西域,红光自然知道、西域诸国的风俗人情。 其中一名西域侍卫全身是血,与两个吐蕃僧人激斗正酣,还有一名红衣僧人,与一华丽少妇缠斗。 那妇人手持一短柄匕首,身穿青蓝色精细绸缎绣袄,外罩薄纱络红长裙,发丝凌乱衣裙破损,唯后背上缚着一个小孩,看起来年岁极幼。 或许因纠缠不歇孩子受到惊吓,所以不停地哭闹,连中几招少妇心烦意乱,还手无力、显然已落下风,剩余一名极像是契丹的武士,其人在一旁掠阵观战。 红光看出,虽然少妇武功平庸无奇,但若不是因为庇护孩子的缘故,那名吐蕃僧人、未必能速胜,且事已危急,便率先出手,三招两式,便将那红衣喇嘛击退,却见几个契丹武士,随即迎面赶来助阵。 余红光正欲将妇人让过,好全力迎战契丹武士,却见她忽然侧身倒地,红光担心她压伤了孩子,连忙矮身拉住、并准备给予救治。 谁知,那几名僧人见缝插针,趁其忙碌不开、腾不出手,居然伙同契丹武士,数人一起奔来、共同合击。 此时此刻,红光只得放下母子二人,以轮回功双手重剑收拾敌人,在电光剑和霜华剑的双重锋芒之下,僧人与契丹武士死伤惨重,争相落荒而逃。 红光没有赶尽杀绝,环视周身再无异动,顾不上已死亡的几名护卫,将昏迷不醒的华丽少妇扶起,反复不停运功急救,在重生功数次催逼下,唯见伤者喷了几口淤血、便不再喘息,那是内脏重伤时久。 后余红光又将仅有的一粒‘灵芝精雪丸’给妇人服下,又喂了少许清水,原以为可缓解重症。 谁知,少妇只在迷糊中,唤了半声‘梦儿……我的梦……’,就再次陷入昏迷之状。 直到上山后,经孟灵冰等人救治,妇人亦未转危为安,红光彼时才得知,少妇为孩子免遭毒手,已竭尽全力忍痛多时,其实,妇人内心只是想、以一死换一生,好歹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孩子安然无恙。 红光神情郁愤,回忆稍停,叹了口气,接着又道: “我见你依旧不停地喊妈妈,荒野之外,实在于心不忍,但我也明白,仅凭自身的能力,救不了你的母亲。遂将你们母女带回昆仑山,只因时辰延宕过久,虽经师父、师叔全力施救,却也回天乏术,你母亲最终未能醒来,奈何人力不足以感天。” “唉!原先掌门有意,想将你母亲葬于附近的山林,后来听师父一旁说起,在扶摇峰的半山腰有一邃洞,名曰太极洞。洞口朝东,四周极为陡峭,此洞是祖师爷早年、闭关修炼之地,内有一具方形白玉座台,后因祖师爷开宗立派,不满于太极洞的格局与位置,便将此洞改为墓室,打算百年后、留以自用。 洞中还有祖师爷精心切削的一尊墨玉棺,门洞玉璧上有机构控制,可转换座台和玉棺的位置隐藏,然太极洞终因时空异变而废置,后在征得掌门师姐的同意,我便将你母亲遗体、暂存放于墨玉石棺中,以待你长大成人后、另行安置。” 梦儿听着听着,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记得你年且幼小时,经常哭要妈妈,我和倩妹便时常带你、去扶摇峰太极洞,让你看看亲生母亲,以换取你片刻安宁,每每至此,总是听你反复问,为什么妈妈要睡在这里?我们只得编话说、梦儿不乖,让妈妈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人多吵杂、妈妈睡不着。” 梦儿闻言,止不住轻声啜泣起来,凤丫头闻之,也感动得频频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