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放心便是,梦儿年岁虽小气量却大,不就是丢了一匹马,马再名贵,焉能及得上咱们师姐妹的情谊。且托大师姐的福,小妹专等如意郎君前来送马,管他是王子还是俗人,两位师姐今日作证,小妹权且发个誓赌赌今生,梦儿我不但要收回千里马,还要顺带收一个千里马夫!” 说完,梦儿掩面‘噗哧’一笑,一路装这么久,小师妹再也忍不住了。 “小师妹你真行!真真假假,大师姐都中你的招了,我苦思良久,本门压根就没这招式,师妹悟性我真不如啊!”凌丫头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她被小师妹妙趣横生的反击耍晕了头。 “小师妹技高一筹,我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纵天涯海角、江湖泛滥,我亦可高枕无忧矣!” 凤儿在马背上叹服回应,一脸虚拟的严肃和正经,是小姐妹都能看懂的深藏的捧腹。 “两位师姐不须与小妹斗口,明月当空、清风拂面,如此大煞风景、虚度光阴,哎!真可惜了!” 梦儿说罢衣袂曼旋,已侧身马背悠然而坐,遥望明月姗姗、星光闪闪,片刻,又索性安然横躺金顶云背脊上,彻底仰视亘古深邃的夜空。 三人入了城,依次缓缓而行,走了不多远,终于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家稍大的客店,招牌上写着书法味极浓的、四个大字‘宾归客栈’,大概取名宾至如归的意思。 大师姐姬飞凤刚一停顿,凌丫头便会意下了马,未等及开口问话,已有人快步出来招呼。 梦儿听闻大师姐、二师姐止步,随即弓身翩然轻弹,倏忽之间,翻转落定,有意站在两位师姐最后面,探看店内情形。 “呦!是三位小姐,幸会幸会!请进请进!狗仔、牛哥你俩快来,去给这几位大小姐、把马匹细心照应好……” 店主闻讯,急忙招来伙计们帮忙伺候。 “唉!来了!来了……”从里面一前一后,匆匆跑出两人,头点身躬、行足了礼,像是一浪接一浪,煞是滑稽!是谓礼多人不怪,三分象无赖。 “三位要不要吃点什么?小店的厨子,可是新请来的,手艺好得很!” “不用了,给我们找一间宽敞、洁静的屋子就行了,其他不需劳神费事。”凤儿随意轻言淡语吩咐,却是不容置疑。 在大堂几处高挂灯光照耀下,掌柜的瞧见三位姑娘前后进了门,白衣女子中等身材,绿衣姑娘稍弱一些,最后的红衣姑娘最高。 虽然三姐妹身材上下不一,但容颜清丽高雅、优柔耐看不假,而其人衣着鲜而不艳、端的不俗,且各自的佩戴妆容,也别有一番特色。 其中,最先开口说话的女子,最为俊美端庄目不斜视,一身素净的打扮,透露一种不怒而威,难以逼近的神色,让人不敢正视,只见她不紧不慢、随伙计稳步上楼。 在其身后,是一个身材仿佛的绿衣姑娘,神情和蔼微笑着、将一两银子轻轻摆放在掌柜面前,脆言细语:“这是一两银子,住一宿够不够?” “够!够!……只消四钱纹银,老朽这就给姑娘找零……” 掌柜的陡然见凌波开口说话,柔声入耳一时慌张、不知所措,几个原本熟悉的抽屉,摆放零碎的黄铜钱币想不起了,一会这个开、一会那个关,翻弄好长一会儿,竟然想不起来、零钱到底放在哪里? “那就不用找了,烦您顺便照料一下我们的马儿。” “那是那是,应该应该!姑娘就请放心,小老儿就是不睡觉,也要安排照看好、几位的宝马……”掌柜的忙不迭地答复。 而最后那位,身着淡粉红衣饰的姑娘,身材明显高些,眼眸一瞬间、略微扫视在座的些许客人,未曾流露半点多余的神色,轻盈地也随着上了楼。 三位姑娘依次平静地、走过众食客的面前,惊得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忘记了吃饭喝酒,直到店家提醒,方才一个个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竞相打听来龙去脉。 似乎像今晚这样,没有丫鬟、奴才引领陪伴的三个端庄的姑娘家进驻客店,是一件极不寻常的正事,整个大堂客厅一时之间、不平静起来。 三姐妹进了屋子,喝了一点水坐了片刻,凤儿开口说道: “两位师妹,临行时师父各有吩咐,想必你们都知道,凌儿师妹自明日起,向东向北寻找无尘师叔,小师妹和我一同南巡,完成师父早已安排好的事。不论音讯下落有无,独立行事起每日子时,以‘灵犀功’互通消息,若有疑难必要时可同师父联系,如遇形势危急或极端重大事件,日间午时也可起功传信相告。” 说完,凤儿从怀中掏出一粒暗红色药丸,那是天玄独一无二的‘灵芝精雪丸’,有疗伤、助功、复元的神效。 姬飞凤指尖碾碎药丸,释放在一碗先前、已倒好的温凉开水中,药丸迅速化解,呈现浅棕红色浆液,这便是灵芝精雪液。 “这是我们姐妹下山以来,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分饮,师父一共给了九颗,我只带了六颗,喝完以后,你们每人各带一颗以备急用,今晚若无他事,稍后就各自早点歇息吧!” 三人自梦儿始依次端饮,尔后各自归坐于床榻,梦儿复又起身绕行寻视了一下。 这是一间颇大的卧房,有四个床铺,除了一个茶几,还有一张小桌迎窗而置,高挑的烛灯熠熠闪耀,使得室内极是明亮。 梦儿推开窗扇,皎洁的月光温柔地铺满整个屋子,顿时令每个人、都感受到亲切与惊喜。 凤儿盘坐于床上运习功课,衣袖轻飘眼眸迷离,烛灯已不知何时熄灭,凌波端坐静默,乃是冥练修心,与睡眠仿佛却多一份知觉。 凡练功者越是功力高超,其眠与炼则越是接近,终成统一,所以不同于习武,习武讲形动、忌僵,练功讲形静、忌躁。是以出类拔萃者,其武功与庸庸碌碌之辈、截然不同,其动静之间,已透成败之数、已蕴生死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