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三姨娘身边的贴身嬷嬷来了竹宣阁，手里捧着个匣子。</P>

面上的鄙夷和刻薄不加掩饰，“表小姐，这是三小姐差老奴送来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清点一下，省的你跑去暖阳阁告状。”</P>

林以棠心情不大好，没心思和人装柔弱，声音淡淡，“嬷嬷还是谨言慎行，你这样说莫非是质疑舅母的威信?”</P>

说罢，让流烟接过匣子回屋用午膳。</P>

流烟心思全在那匣子里的珠宝上，一一清点，“小姐，你太厉害了，她们果然把东西都送回来了。”</P>

桌子上的两个素菜没有一点油水，林以棠没胃口，奈何李泽煜还在，不想吃也得做榜样吃。</P>

林以棠吃了两口青菜，奇怪的是，李泽煜今日没再模仿她，同刚来那晚一样，筷子都不拿。</P>

“为什么不吃饭，早上都没吃，中午还不吃，你想干什么?”</P>

李泽煜怯怯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又生气了。</P>

林以棠眉头轻皱，嘴角也没有弯起的弧度。</P>

李泽煜垂眸，从袖中伸出右手，握起筷子，缓慢地去夹林以棠刚才夹过的青菜。</P>

刚夹起青菜，筷子一抖，青菜又重新掉进盘子里。</P>

李泽煜轻吸了下鼻子，红润的嘴唇抿的很紧。</P>

林以棠瞧向他微颤的右手，顿觉不对，拉过他的右手，掰他拿着筷子的掌心。</P>

只是这死孩子不听话，犯牛劲儿，不松手。</P>

“不松开以后就不理你了。”</P>

李泽煜蓦地松开手掌。</P>

小孩本该白嫩的手掌青紫一片，掌心还有一道拇指长的划痕，往外渗着血。</P>

林以棠一脸木然，眼神充满难以置信。</P>

她没想到伤口会这么严重，她打了他三棍，可当时不过是红肿，至于划痕……</P>

林以棠脑子里突然闪出李泽煜蹲在她身后跟着她捡碎片的画面。</P>

流烟最后扔东西时，有片茶盏碎片上沾着血。</P>

她没受伤，流烟也没有，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P>

林以棠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觉得再大的气也消了。</P>

李泽煜比寻常小孩难养至极。</P>

她叹了口气，心疼地帮他吹伤口，“怎么不早说，疼不疼?”</P>

李泽煜摇头，伸手抚平她皱着的眉。</P>

“你如果会说话就好了，那样也不会受伤了都没人知道。”</P>

这顿午饭林以棠最终也没吃，去流烟那儿找东西给李泽煜包扎伤口。</P>

李泽煜坐在小板凳上，眉眼精致，盯着林以棠轻柔的手法，一声不吭。</P>

撒药粉的时候，林以棠怕他疼，让他抓住自己的衣角。</P>

李泽煜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腕。</P>

心像被架在火上烤，林以棠喉头有些酸，“李泽煜，对不起。”</P>

她其实不该揍他。</P>

她不是他什么人，没权利打他。</P>

没一会儿，林以棠觉得有些别扭，说：“李泽煜，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你不会说话，生病发烧除了别人主动发现给你治，如果没人发现，你都要生生捱着吗?”</P>

她今天第二遍说：“李泽煜，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我还挺好奇你的声音的。”</P>

“你要是会说话，得喊我姐姐，知道吗?”</P>

相处了这么多天，林以棠心里其实明白，李泽煜这种症状用现代的说法大概率是自闭症，一种心理疾病。</P>

“算了，人各有命，等你有一天会说话，记得我收留你的恩情就行，等我落难了，一定找你还恩。”</P>

林以棠碎碎念，完全没注意到李泽煜努力张了张嘴，额头青筋都暴起，只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P>

李泽煜小时候其实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