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麒昌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愤怒的情绪只是维持了一两分钟,人就镇静了下来。“这么说,你是要跟我们殷家不死不休了?”“你说呢?”梁栋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妄图抢走我老婆,还逼着我下跪,你们都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知道,我现在丢人丢到全国了,我这个县委书记差不多也做到头了。但是,在我下台之前,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你们制造那么一点点麻烦。我相信你们殷家家大业大,不会在乎岭西那一丢丢产业,对不对?那就赌上你们岭西的产业,陪我玩玩儿呗?”梁栋说得云淡风轻,在殷麒昌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两年,地产行业整体处于下行阶段,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万家地产’身为龙头老大,也是步履维艰。而殷保罗在淮州的投资,成了整个集团的亮点,这也奠定了他在殷家的地位。殷保罗把在淮州的成功,又复制到了岭西其它几个地市,包括省城渭城。要是真如梁栋所说,他有那个能耐能玩死‘万家地产’在岭西的所有产业,那对整个‘万家集团’来说,都将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兵败如山倒,万一引起了连锁反应,‘万家集团’很有可能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哪怕梁栋是在吹牛,殷麒昌仍旧不敢去赌。梁栋这小子太邪性了。黄局长代表的是何家,可何家明显也不怎么待见他。林喆只带走了他女儿,可他明显也不想让梁栋跟他女儿扯上关系。看样子,林喆甚至更希望殷家能解决了梁栋。最让殷麒昌忌惮的还是焦市长的态度。焦市长一堂堂正部级领导,放眼全国,一个电话支使得动他的,能有几人?对于殷麒昌这样的人来说,脸皮是最值钱的东西,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转眼间,他就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对梁栋道:“梁书记,这话说哪去了,老……我就是个商人,跟你们体制里的人一样,你们求的是官帽子,而我们求的是财。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最认可的就是四个字——和气生财!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这个希望梁书记能理解,毕竟我孙子被林家那女娃子一脚踢成了废人,我着急上火也情有可原吧?梁书记不要介意,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槐安那边的工程款支付给人家承包商。”殷麒昌说着,还真就拿出了手机,给淮州那边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几句话就搞定了工程款的事。梁栋这一趟来申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工程款而来的,如今目的达到,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至于胯下之辱对他的影响,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梁栋之所以会下跪,纯粹是因为伤心,是何叶伤到了他的心。那一刻,他并不知道何叶的公司已经被殷家所绑架。何叶的冷淡,让梁栋误以为她因为他的不忠而彻底放弃了他,所以才会心如死灰,所以才会做出超出常规的举动。殷麒昌亲自把梁栋送出大门,等他和周鹏上车之后,才狠狠地往门外吐了口唾沫。真是流年不利!林喆那个流氓刚来敲了一回竹杠,梁栋接着又来上了一回烂药,殷麒昌感觉心跳加速,刚换了不到两年的那个肾好像也有要罢工的迹象,他连忙让人通知了医生,再次住进了医院。殷麒昌住不住院,跟梁栋没有多大关系,他接下来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就是迎接他那位只在视频里见过一面的真丈母娘。刚过十二点,纽约飞来的航班落地。十几分钟后,鞠英拉着拉杆箱,走出了机场出口。梁栋高高举起手里的牌子,很快就引起了鞠英的注意。她走到梁栋跟前后,取掉墨镜,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何叶,就开口问梁栋:“叶子怎么没来?”“她在医院呢。”梁栋回答道。“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在医院?”鞠英关切地问道。“昨天晚上,她因为受刺激,晕倒了。”“是谁惹到她了?殷家人?”梁栋点点头。其实他这也不算撒谎,要不是殷保罗,林小艺也不会替梁栋出头,去惹何叶。“带我去看看她。”鞠英不容置疑道。梁栋只好拦了一辆出租。“你没有车?”鞠英惊疑道。“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槐安,申城这边很少来的。”梁栋解释道。“你是不是跟何叶闹矛盾了?”鞠英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梁栋跟何叶要是没闹矛盾的话,梁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车开?“这个……中间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梁栋支支吾吾地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闺女的事儿?”鞠英目光如炬,看得梁栋心惊胆战。“我,我……”在这个真老丈母娘跟前,梁栋甚至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这么说,是我猜对了。”鞠英肯定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梁栋,你是个男人,听鞠华说,你还当上了县委书记,那你身边一定不会少了女人。你要跟她们逢场作戏的话,我还是可以原谅你的,你要是跟她们玩出了感情,那就不可原谅了,我会视你背叛了我闺女!”这个真丈母娘果然是在国外待过的人,思想要比国内开放的多。可是,梁栋的行为,还是触及了她所说的底线,他不但玩出了感情,连儿子都跟人家生了一个。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个时候,谁要是主动承认,谁就是傻逼。梁栋不想骗鞠英,也不想主动承认,就默不作声地接过拉杆箱,拦了一辆出租,帮鞠英打开车门,还把手护在了上面。上车后,鞠英又问:“是何叶让你通知我的吗?”“不是,是她的秘书偷偷跟我说的。”“这丫头,一直都在怨我……”鞠英有些落寞地说。“妈,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梁栋问道。“你老婆不愿意接受我,我回来又有什么意思?”鞠英回答道。“有时间,我劝劝她吧。你一个人一直漂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梁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