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无心夫人 掬卿心 5349 字 10个月前

看着她近几乎痴傻的笑,严希晨清秀的面庞因为心口的抽痛而扭曲抽搐。

“你从来就不爱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是不是?”苏璃心死心眼的还是想听到他的回答,“是不是?”

“我……”

“算了。”她挥手打断严希晨的话,“哎没爱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她到底在干什么啊!她就真的这么卑贱吗?答案不是很明显的么?为什么非要听他在侮辱自己一次!

到底是谁不择手段,到死是谁不要脸?为了逼她退婚,他们还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她纠缠他?对!对极了!这句话还真的是对极了呀!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地爱着,努力地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呐!对啊!太对了!真的是对极了!

她苏璃心深爱的男人啊!如今,狠狠地将她视如珍宝的爱情践踏在较低下,撕裂的心!她……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人爱吗?不值得人爱吗?

倔强地抬起头,不让眼泪在眼眶里凝结、滴落,她不要用眼泪这种卑微的方式去博取男人无情的同情,这对于要强的苏璃心而言根本就是一种耻辱。

而……这也是她仅存的一点尊严了呀!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恨你!”曾今她想,就算他不爱她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就够了,如今,他却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她!他不爱她,所以他永远无法看到她那颗被他伤到血淋淋的心啊!

走上前,扬起手,如同严夫人一般的姿态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严希晨,这是你欠我的!”从袖中拿出他们定亲的信物血玉,砸向他的胸口。

严希晨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愣愣地看着血玉掉落地上,摔成两半,血玉破裂的那一刻,他仿佛可以听到她的新随之破碎的声音。

睇着地上的碎玉,苏璃心彻底绝望了,他连接住它都不肯了吗?“从此刻起,你我如同此玉,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然后撇开头,决绝转身,不再留恋的大步离开。

她输了,输了身输了心,输了一切并输的彻底!

那般决绝的神情愣怔了严希晨,猛然发现自己的“无话可说”伤她有多深。蹲下身捡起两半碎玉,紧紧地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大拇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怜惜地磨砂着裂痕。心儿,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你,对不起……

“儿啊,你……”严夫人看着两人决裂却没有一丝的兴奋感,因为她看的很清楚,儿子的心已经跟着那女人一起离开了,蹲在她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没用的躯壳而已。

可恶的柳娘!可恶的苏璃心!你们母女两凭什么可以得到我儿子丈夫的心,凭什么!柳娘你给我一生的耻辱,我又怎么会让你女儿有好日子过!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可能让你女儿进我家门,绝不!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做到了不是吗?”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让我清静一下可以吗?这几天,我谁也不想见……”

苏璃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苏府的,她只记得她前脚刚踏进家门,严府退婚的人后脚叫立马踏了进来。她听不到大娘二娘三娘和姐姐们的嘲笑讥讽,看不到吓人们幸灾乐祸的可恨表情,感受不到严府来人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她只是觉得胸口沉重的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块一样,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好像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会随时会冲破她的胸膛。

蓦地,喉间冲上一股血腥,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苏璃心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父亲和三位夫人都在却不见允儿的人影,她就知道一定是……被发现了。终于了解什么是“祸不单行”了。

苏震天见她醒过来了,第一句就是:“把这个孽种打掉!”

幸好他苏震天也会些医术,若是请了大夫,怕是不消到每天全宣华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他苏震天被退了婚的小女儿居然没未婚有孕了!

“这里是苏家在乡下的别院,以后就给你,我会派几个嘴巴牢靠的伺候你,你也不用回主宅了,对外我会宣称你已经悬梁自尽了,听明白没有!”苏家在宣华城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可丢不起这个脸。说她死了,大家的议论至少大部分会转移到严家去。

苏璃心双手交放在小腹上,不语,只是平静冷然的听着。原来权势、面子都要比她来的重要呵!才知道她苏璃心竟是这么不值一提。

“别以为你不出声就没事了,这杂种一定要打掉!”

“被人退了亲就够丢人现眼的了,居然还带着个杂种被丢回来。”

“苏家的脸全都被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给丢尽了!”

“一个姑娘家的居然这么不知羞耻,还没成婚就先爬上人家的床了!”

“像你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东西,没把你赶出家门算是客气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一头撞死算了,省的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仿佛她们讲的不是她也与她无关,苏璃心冷冷地睇着帐顶,平日里一向明媚的双眸此时深邃的可怕,让人无法分辨出她此时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明眼人一定看得出来,她正在改变,彻底的改变!

良久,苏璃心终于开口:“谁敢动我孩子,我一定毒死他!”

这个她要给他的惊喜呵,如今竟是这么讽刺!

悬梁自尽、悬梁自尽……死了、死了……也好,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苏璃心。

她是谁?她是无心。

竹屋外的摄魂树树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缕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射进竹屋内洒落在苏璃心披散着的青丝上,那青丝却不再能够折射出原有的光泽了。

偶尔的苏璃心抬手拨开垂落在眼前的发丝,严希晨则抿紧着薄唇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那枯黄的发梢,朝阳握紧了手里的软鞭,用力得指节都泛了白,目光怨恨而嫉妒的直射完全不将她这个尊贵的公主放在眼里的苏璃心。

谁也不先开口,像是耐力的拉锯赛,看谁先沉不住气引爆那一触即发的危险。沉静的空气中,杀气在不停地加重扩散,充斥在竹屋里德每一个角落,像是平静的河水里被投入了石子儿似的,激起了一道道的涟漪,持续不断地加重那阴暗沉重的气氛。

“啪!”软鞭与地面猛然撞击,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绵延不断地沉寂,紧接着伴随着“呼呼”的声响,软鞭不意外地朝着苏璃心绝尘的脸庞甩去,又狠又急,仿佛是要置她于死地一般。如果这一鞭真的甩上她的脸怕是这张脸就要给毁了!

相比较朝阳的狠戾,苏璃心倒显得十分平静,不躲不闪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这呼啸而来的软鞭伤到分毫,依然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温润的双眼连抬也不曾抬一下。

就在软鞭离苏璃心的脸颊只剩一指距离的时候,严希晨迅速伸手越过苏璃心的头顶抓住软鞭,软鞭的鞭头缠上在严希晨的手腕上留下紫红色的痕迹,可想而知朝阳是有多用力地将这软鞭甩像苏璃心的脸。而严希晨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一个反手猛地使力将软鞭从朝阳手中抽离扔出了窗外,整个过程仅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让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收回手,垂眸发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过大衣袖碰到了她的头发,让原本就有些凌乱的青丝更乱了,歉然的温柔低语:“抱歉,将心儿的青丝弄乱了,我替你梳理整齐。”然后从窗边的铜镜前拿来木梳很自然、很温柔的为苏璃心梳理着。

因为没了左手他没有办法为她挽发,不过……也好,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为她梳理了哎!

“好了。”薄唇间吐出轻柔的两个字。

“恩。”她却不似十年前一般回他一个摄人心魂的微笑了,只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应道,表示知道了。

朝阳暴怒地睁着双眼瞪着眼前彷如无人的两个人,“严希晨,你太放肆了,你竟敢对本公主动手!本公主要你道歉!”她朝阳可是南凤国最最得宠的小公主,平日里就连父皇母后都会与她大声说话,就怕吓着她了,而他竟然敢对她动手,“道歉!”

“公主就可以打人么?公主的太傅打人没教过公主礼仪教养吗?”收起笑容,严希晨冷冷地看向朝阳,“我也只对我在乎的人道歉,而你……还不配!”说着转身踱步走回窗前将木梳放回原处。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边!我是公主,信不信我让你们全家都人头落地!”朝阳太高下巴自信满满的搬出严家人来压他,在她看来只要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他就一定会乖乖就范。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招已经没有用了。“我与严家早已一刀两断了,你要他们的命与我何干。”唇角稍稍上扬,若是以往的自己只要朝阳一拿家人来压他,他必定乖乖认错,只不过他已经变了,也变得铁石心肠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要能留在心儿的身边保护着她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如若十年的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或许……摇摇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与他,现在更应该想的是以后啊!

“严希晨!”仿佛是受了天大的打击和侮辱,朝阳扭曲了装扮精致的脸庞拔声尖叫道,“本公主是千金之躯,委屈等了你十年,你竟这样对待本公主!”

严希晨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朝阳的怒气,只是侧着头温柔地凝视着苏璃心绝尘的侧脸,“我没有叫任何等,而我早在你们骗局被拆穿的那一天就告诉你了,我爱上的女人叫苏璃心,纵使你们用尽手段,我还是不会对你有一点点的感情,我绝对不会爱上一个自私又骄纵的可怕女人!”原来,他严希晨也是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如果是换了十年前,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呵!不过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感觉还不错,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爽快感。

他说什么?他没叫任何人等?他说她是个自私又骄纵的可怕女人?这几句对于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里娇宠着的公主而言无疑是最尖锐地嘲讽,嘲讽她堂堂南凤国的娇公主是如何的自作多情,是如何的……被一个男人不放在眼里、被人轻视!

“就为了这么一个贱民?为了这个女人……你竟敢这么痛本公主说话!”朝阳狠咬着银牙指着苏璃心愤愤地骂道,“她又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人罢了,她哪里比得上本公主!哪里比得上!”

严希晨肃地抬头,厉眼扫向朝阳,仿佛上一刻的温柔凝视只是幻觉,“是你……比不上苏璃心!”

“你……”朝阳被严希晨寒冷的目光吓得直接愣在当场忘了接下去的言语,这样的眼神太过可怕,好像在野兽在守护自己的食物一样,充满戒备充满了攻击性,她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眼神,就连当初她们欺骗的计谋被揭穿的那一刻他也不曾有这样的眼神。

他,就这么爱这个女人?不!她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不敢直视严希晨深沉的双眸,朝阳将矛头直指一旁静默不语的苏璃心,“你这个贱民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不去死!你早该死了,早在十年前你就该死了!你阴魂不散的想做什么!你到底要纠缠我们到什么时候?滚啊!你给本公主滚出南凤国,本公主命令你滚出宣华城!滚!”

“命令我?”苏璃心厚度适中的唇儿离开杯沿,右边的唇线讥诮地向上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美丽弧度,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你是什么东西……命令我?还没人敢命令我毒夫人,我是该说你有勇气还是……不知死活?”放下青花瓷茶杯,长长的羽睫懒懒的向上掀了掀,“我……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为你自己的没用、抓不住男人的心而负任何责任。”轻轻地、慵慵懒懒地,她这么说道。

抓不住……男人的心?有事一支利箭,狠狠地射中朝阳高傲的自尊!不堪受辱,朝阳狰狞着秀丽的面容尖声反击:“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抓住了吗?严希晨他也不爱你,他根本就不爱你!至少当初他选择了我而不是你,不是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贱民!靠着身体强留男人的心,比起我你更不堪、更可悲!也不知道那该死的杂种是不是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苟且怀上的,看着严希晨好欺负硬是栽赃给他的吧!怎么?又想用这种下贱的手段来抢走他的心?被人耻笑了一回还不够,现在又回来自取其辱吗?该不是又弄了个野种回来吧?你……”

“住口!你别太过分!”严希晨爆燃怒吼,清秀饱满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从未有过的他眼里有了杀意。

“过分?哼!这就算过分了吗?你没看到她都没有反驳吗?这说明她承认了,承认那个杂种……你……”朝阳的话断裂在一声瓷杯的破裂声中。

方才好好地一个瓷杯硬生生被苏璃心捏碎在手中,表情阴霾,紧接着她手中的碎片急速向朝阳的脸砸去。

朝阳反应不及,只能瞪着双眼看着碎片砸向自己的脸,“啊!”一声惨叫之后,当严希晨再回头看向朝阳时,她的脸上出现了两道又长又深的血痕,触目惊心。

苏璃心寒着脸,紧捏着手中残存的碎片,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教训,我对恶女儿还轮不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来评论,你……不配!”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却如千年寒霜般冰冷,“男人就在这里,有本事就带走,我不拦着,没本事的就给我滚,这里不需要发情的疯狗!”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苏璃心……你……你该死!我的脸,我的脸!”朝阳瞪着惊恐的眼看着手心里从脸上抹下来的血,混合着鲜血和浓妆的脸变得异常狰狞可怕,“苏璃心!你该死!我的……我的脸……我的毁了!你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叫你不得好死!”

“我的手上全都是毒,这次是毁你的脸,下一次……”没有下文,给朝阳的只是一抹冷笑、一抹嗜血的冷笑。

“你!你给本公主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走!”撂下狠话,捂着脸狼狈地带着大队人马匆匆离去。

朝阳不会罢休的,就算今天苏璃心没有毁了她的脸也一样,只是比起面子和严希晨,她那张皮相会更重要一点罢了!想她这种千金娇女,就算是自己得不到的夜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毁了一切的!有钱有势的人一向都是如此的不是吗?或许会有例外,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朝阳。

严希晨看着朝阳离开后,冷硬的双眸才慢慢恢复温柔,目光触及苏璃心的手清秀的眉又立马拧了起来。

从床踏旁拿来布巾,端来水盆,布巾上沾上少许的清水,轻轻分开她紧撰着的手,将残碎小心翼翼的一一拿掉,然后为她将手心里德血水拭去,再取来药膏替她涂抹上。整个过程严希晨好看的眉始终都拧得死紧,动作却是自始至终的温柔怜惜。

以前,他偶尔会和她一起在这安魂山上采药,帮着她整理药材,所以多多少少也能识得一些,之后为了能够更加的靠近她,他开始学习着看医术,久了也能会些皮毛了。

一直以为能够替心爱的人医治伤口会是件很好很幸运的事,可是当他拿着药膏替她涂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感觉一点都不好,怕极了力道把握不好会弄痛了她。

“好了。”站直身子凝视她平静依旧的绝尘面容,明明很生气、很愤怒,却硬是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她,真的变了好多!懂得自我控制,变得内敛,喜怒不显于外,看起来更像毒夫人而不是苏璃心,与十年前的她真的是差了好多好多,但,无论如何她还是他最爱、亏欠最多的那个苏璃心哎!

苏璃心无言的收回手,目光幽幽转向女儿苏言诺的神位,掌心、内心是一阵阵剧烈的抽痛。

竹屋外百步处一位妖媚男人负手立于安魂树下,一双睿厉而勾魂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内的两个外表出色的年轻人,半响后妖媚男人像是下了什么注意似的点了点头,转身施展轻功离开,如来时一般让人一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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