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丙申年庚寅月壬戌日
值神:司命
建除十二:成日
宜:安葬、祭祀、移柩、破土、塞穴、谢土
吉神:月空、司命
凶神:四忌、大煞
张舒俊起坛之时,已过初二亥时,到了初三子时。
而今日壬戌庚子,大凶!
这一切,似乎已经冥冥之中,注定了但盈的结局。
但是现在的张舒俊,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
而且,他对这些时辰、四柱、八字之学,也并不精通。
他在那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里,可没学到这些东西,就是学了也记不住。
毕竟又是什么十天干、十二地支组成的年月日时、生辰八字,又是三百六十路星官,还有什么值神、建除十二神、吉凶、冲煞……太复杂了,记不了,根本记不了一点。
别看一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说是“集正道法统、诸家秘术,含无上正法密钥,习之可和阴阳,正顺逆,镇妖邪,灭魔精,明大道,代天威,证神通,役雷霆,超幽苦,拔罪城。”张舒俊也把它经常通翻阅读。
可直到目前为止,张舒俊真正学会并掌握了的,还不足其中所记载的千百分之一。
就连这圆光术,这也不过是张舒俊第二次使用,还都是用来找人的。
要知道,仅仅一个圆光术,要是练到精深处,真正能上查天宫下彻地府,寻人寻物,追魂测亡,预知未来,堪破虚妄……各种玄秘数不胜数。
传说中的照妖镜,就是一件凝练了圆光术的法宝,所以才能让一切精、魅、鬼、怪,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由此可知,此术的高深微妙,实在莫测。
张舒俊满怀期待的盯着宝剑,本以为最次也能像上次那样,哪怕就显像出一道模糊的影像也好。
可惜,即便他为了保险起见,连星官符咒都启用了,除了那主召符发出了一点绿光以外,整间屋子里,还是只有蜡台上的白烛发出的微光。
等几道灵符都已经烧完,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豪光显现。
张舒俊心里“咯噔”一下,往下一沉。
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虽然,那个结果,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可是,即便他不愿意接受,但是仍然要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那就是,但盈,真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在她最后的时光里,该是一种怎样的处境?
有没有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有没有后悔没能坚持下去,而是随着她那狠心的爹娘,回到那个没有一点温情的家?
有没有在暗夜里,祈盼着他能再一次伸出手,帮她脱离苦海?
还是像之前那样,直接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她的灵魂,现在是已经魂归九幽,还是已经彻底消散在人间?
这一切的问题,张舒俊都想知道。
可是,他更知道,这些问题,自己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不死心的张舒俊,再一次起了法坛。
踏罡步斗,手掐灵诀,口颂神咒,燃灵符,挥宝剑……
拜社稷、请神灵。
一套仪轨做罢,张舒俊又一次看向手中宝剑,希冀着有奇迹发生。
然而,这一次,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奇迹。
就在张舒俊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也许……
也许但盈并不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只不过是自己术法不精,追索不到呢?
比如说她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他现在术法能达到的范围?
再比如她现在是被困在某处,能隔绝他术法的秘境?
再比如,她身边也有懂得术法的人,或者她身边有什么东西,破解了他的圆光术?就像当初那个阴兵鬼将,破了他的追魂术一样?
既然这世上,有他这样能驱鬼捉妖的奇人,难保没有其他的高人隐士啊!
虽然这些只不过是张舒俊的自我安慰,但是毕竟比起那个残酷的猜想(或者说就是真相)来,这些猜想,还能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张舒俊放下宝剑,痴痴的看着那对白蜡烛,心里竟然慢慢的平静下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盈,真的希望,你还安好吧!不然的话,我必然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张舒俊一字一顿,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两句话来。在他那平淡的语气里,却饱含着浓浓的感情,有希望、怜惜、哀痛,更有深深的仇恨和杀机。
折腾了一天的张舒俊,闭上眼睛,抱着剑,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依稀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春节,他第一次见到但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