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下你的手。”崔静说:“医生怎么说?会影响到……你今后的拿笔吗?”
“我。”
薛以洁刚说一个字,信号断断续续,崔静耐心等了一会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看下你手怎么样了。”
“现在听得到了。”
薛以洁回答,但没动,他的胳膊打着石膏,手指关节上着小夹板。左侧。薛以洁的目光越过屏幕后方看向小武,小武手上是路由器开关,目含警告。
崔静问:“你旁边有人?”
“我在照顾他呢,是不,大艺术家。”小武给崔静打了声招呼,把手机拿过去,脸上挂着报复快意的表情,一巴掌拍在薛以洁的肩膀上。
这个男人从被送医院就开始寡言,像因自身的残疾而郁郁寡欢,又像认命了。
能不认命吗?
女朋友都被其他人看中抢走,自己丝毫没有能力反抗,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当头扣上,谁能接受,还是个男人吗?说不定最后会反过来怨恨自己女朋友。
“聊句得了。”小武笑得恶意满满,“夫人,您还是别和一残废唠了,挂了啊。
“把手机给我。”薛以洁出声。
从小武的警告他确定翟阳从中误导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他伤的是左手,崔静好像以为他伤了常用右手。
翟阳的手段欺骗胜过狠,原因不言而喻,对自己“手下留情”,是怕——
无法挽回吧。
他这次倒没这么蠢了。激出崔静的憎恨,之后又发现没有这么严重,翟阳要是再狠心点在自己身上策划一出苦肉计,洗个白,从自己这边做点手脚,让自己做些无法挽回的事。
至于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薛以洁脑子里有无数卑劣的反感,关乎忠诚和背叛,女人和性。
他该做什么?
他此刻唯一该做的就是将自己这个崔静的软肋处理掉。
小武听见翟阳的声音从视频那边传过来传来:“给他。”
心里嘀咕:多大度呢?又觉不是大度,翟阳这招叫杀人诛心。
薛以洁拿到手机,什么也不问,而是说:“我想每天见你,你明天也会给我视频吗?”
崔静觉得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会每天打给你。”
视频被掐断。
薛以洁看向小武,“他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给我弟灌了迷魂汤,他怎么会偷偷摸摸去见你,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还让你给趁机逃跑,你骗他骗得好狠,心也狠,怎么能狠心把他从台阶上推下去。”
小武越看他越眼中仇恨冲天,薛以洁抬头,疲惫的目光和烦恼浮于面上,接连人生发生巨大变故,嘴角扯一下都成为沉重的负担。
“他对我表了白,我一时很惊讶,所以才……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对于这样的情况我很抱歉。这不是我本意。”
小武被震在原地,喃喃道:
“我就说,那孩子一直都不愿接触女生,我就说……原来……你不是在骗我吧。要让我知道你为了逃避责任胡编乱造,我不会放过你。”
那少年一见到他喜欢就从眼睛里跑出来,一句话作几句话磕出。当时薛以洁就知道这个人可以利用。但他没表白。
“我没骗你。”薛以洁眼皮都不眨,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能去看一下他吗?”
小武回不过神,呆呆道:
“那你去守床吧。给他赎罪。给他道歉。等到他醒来。”
IcU。
青涩的少年躺在床上,很多医疗机械的响声包围他。
两人换了隔离绿色服,套着鞋套。薛以洁在床边坐下来,小武握着弟弟的手说了很多,医生说亲人的呼唤有可能能唤醒他,薛以洁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
显得异常寡情。小武揪起他的衣服要揍人,手臂和额头太阳穴都爆出怒气的血管,他突然慢慢松开他的衣领,捂着鼻子去外间擦眼泪,他也接了翟阳的钱。他本该让人一命偿一命的。
薛以洁又坐了一会。
IcU位于三楼,窗外明亮,没任何遮挡,没防盗网,IcU的病人也不会突然跳起来从窗户爬出去。
值班护士一人看管着一间床位,在隔壁房间,一面巨大的玻璃和门连通两个房间,护士通过这面玻璃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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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静挂断电话便被翟阳腻着腿,她拂开他的手下楼期望这人收敛一点,她坐到沙发上,翟阳拿来一双拖鞋说:
“这个颜色和这双袜子更配。”
崔静忍无可忍翻了个睥睨意味的白眼,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那你给我换吧,蛮会伺候人的。”
翟阳不气不恼弯腰给她脱鞋。腿温度本就较全身偏低,翟阳又是热期,本就热的手更加滚烫,崔静刚换了个电视频道,脚上被烫了一下,她一下挣脱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