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才踏上青石板,就像只小兔子似的跑到了张善面前,微微低头,慌乱地说:
“善伯,张球……张球他出事啦。”
张善眼皮都没抬,不紧不慢地说:
“他能出啥事儿呀,就算真出事了,那也和你没关系。”
“善伯,张球他被当成土匪,让镇上的李长官给抓走啦。”
见张善不信,阿珠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
张善觉得张球最多就是和人吵个嘴,或者上山砍柴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阿珠这是大惊小怪,故意来装好人呢。他把目光收回来,又看向前面,有气无力地说:
“抓走就抓走呗,这年头,能当土匪也不错哦。”
石宽不认识张善,见他这么傲慢,心里很不痛快,上前一把拉住阿珠的手,没好气地说:
“姐,我们走,你都告诉他了,他爱信不信。”
“善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呀。”
阿珠力气小,被石宽拉得踉踉跄跄的,可还是不忘回头跟张善解释。
张善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这个原本要成为他儿媳妇的女人,他以前那可是喜欢得紧呢,可现在听说她跟前面牛角岭的牯牛强好上了,他心里这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哪还能平静得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还没踏上青石板呢,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善叔,不好啦,阿球他……他被镇上的官兵抓走啦。”
“哐当!”
张善怀里抱着的那根木棍,一下就掉在了青石板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歪倒到地上。村民的话,他哪能不信啊。看来儿子是真被当成土匪抓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珠一把甩开石宽的手,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把张善扶正,大拇指掐着张善的人中,赶忙安慰道:
“善伯,你赶紧让人带钱去镇里赎人吧,现在只要被抓去,不管是不是土匪,没钱可就出不来啦,石队长跟李连长关系好,说了五千块钱就能把人赎出来,去晚了怕张球要吃苦头啊。”
张善也就是短暂地晕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可他是用惯银元的人,对兑换券这种大面额的说法不太熟悉,一听五千块,顿时就喘不过气来,嘴巴张得大大的:
“五……五千块,这不是要了我张某人的老命嘛!”
阿珠有点难为情,从兜里摸出了昨晚方氏刚结的月钱,递了过去:
“欠你家的钱,我暂时还还不上,这是我昨天领的工钱,我和阿强的,一共一千……一千块。”
石宽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掏出自己的钱,补齐了五千元,没好气地说道:
“快拿去赎人吧,我的面子也不好使,去晚了被打伤冻伤,我可就管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