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太子殿下一怒,总要见点血的。
而她才醒来三个月,这辈子大有可为,并不想马上再死一次。
这三个月里,她仔细想过上一世朝堂争斗的轨迹,想过自家败落的原因,综合所有信息,她做了详细的规划。
目前窦府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劝祖父尽早致仕,远离朝堂纷争。
已回归田园的清流大族,大将军除非想得罪天下士子,否则不会拿窦家开刀。
这一点,从上辈子大将军拼了命也要把嫡女杨蘅嫁入同为儒门大族的陈家,就能窥得一二。
他想谋朝篡位,却也惧怕天下士子人心向背。
所以想用姻亲关系笼络住一部分,再杀掉与自己作对的那一部分。
只是他遇到了太子崔诩这个狠茬。
窦章辞可不管他们谁更狠,直接抽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其二便是富贵险中求,抱紧太子殿下的大腿,努力斗争,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毕竟有上辈子的记忆,对于许多事情都算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窦府满门活下来的难度也不大。
等到太子稳定天下那天,窦家不但延续富贵,还能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更上一层。
唯一的顾虑就是太子殿下上辈子行事太癫狂,动起手来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
狠起来自己都打。
她害怕在没抱牢大腿之前,便被太子殿下亲手塞进了炮膛。
窦章辞思来想去还是致仕归野这条路好走一些。
但不管是哪条路,还没确保绝对安全前,都不适合得罪太子殿下。
她也是被气急了,口不择言。
正懊悔,却听太子说:“倒不必,娘子年岁多大,都该是夫君给娘子发压岁钱。”
“阿辞若嫁我,纵使来日白发苍苍,只我还有一口气在,便要给阿辞每年万两黄金做压岁钱!”
“孤以大魏太子之名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不但要娘子腰缠万贯,还必让你在大魏天下横着走,一生无忧无愁!”
崔诩认真地望着窦章辞,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
亲眼见证她一错不错的目光,追逐这锭金子,逐渐一双眼变得亮“金金”。
与上辈子每到年节领赏时,那副财迷心窍的嘴脸高度重合。
三岁的小孩,岂知万两黄金的意义。
在四岁的福荣公主眼中,一盒黄金甚至不如一盒饴糖来的实在。
崔诩拂开她额角的碎发。
“马上年关了,孤昨日已叫人备下万两黄金,准备给孤的太子妃。”
崔诩顿了顿,望她,继续顺水推舟地钓,“太子妃是阿辞吗?”
“是!”
窦章辞猛一点头。
在听到万两黄金那刻,她脑子已经停摆,除了钱,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横着走不横着走的,都是小事情。
这小太子,还不知道自己十年后要面临什么场面。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钱,她就不能给脸不要脸,不拿未免太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了!
她无比真诚地望着太子殿下。
是她,是她,就是她!
“可阿辞不肯叫夫君。”
见她成功上钩,崔诩轻笑,悠然自话。
窦章辞在他手心的小拳头都被捂出了汗。
湿哒哒的感觉让脑子里冒出一丝理智。
却被马车骤然倾倒,黄金哗啦啦淌一地的场景击破。
这泼天的富贵凡人如何抵挡!
“夫君。”
她朝崔诩傻兮兮一笑。
屏息静气围观的窦府众人,霎时手按心脏,一口气上不来。
她们只记得教小闺女不能被坏人用糖骗走,却忘了教她,钱也不行!
崔诩已是一副胜者姿态。
牵着窦章辞的手,骄傲地站在李氏跟前。
“岳母大人,小婿可以去阿辞屋里歇息了吗?”
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强行抱起窦章辞,俯面朝下,一巴掌拍在小人儿臀上。
这个没点骨气的小东西。
昨日还当她有窦氏一门的风骨,原来不过是嫌钱给的少。
给到位,她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