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也不怕下地狱被拔舌头!
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乾和殿,窦玄谢绝小黄门的搀扶。
他怒火中烧,不能因皇家任何好意而消磨掉半点,他今天必须保持战斗力,豁出去把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乾和殿中。
皇帝崔衍方正与大将军杨普威、户部尚书张益等人商议年前军饷发放之事,骤听老师求见,怔了下。
正因为对老师的来意心里有数,所以不免心虚。
完全不想见。
但老师是吏部主官,又是先皇留给他的肱骨之臣,不好怠慢,便叫人领去稍间暂候。
窦玄足候了两个时辰。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两个时辰流过去,喝了三四盏菊花茶。
窦玄心底那腔怒火,像被大雨浇过的野火,垂死挣扎几下,在消散的边缘“噗噗”跳动着。
他坐不住了,正打算提头去闯御书房。
皇帝理着袖口慢悠悠进来。
“老师还未用膳吧?来人,叫御膳房给老师做些吃食来!”
“……”
窦玄装了满肚子水,如厕了三趟,皇上可算想起他没吃饭了。
真是受宠若惊呢。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窦玄兜头就拜,目光如炬:“皇上!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皇上您不管管太子,老臣就要管管您了!”
皇帝闻言,手心一跳,优雅从容碎了一地。
二十几年前的痛,猝不及防地朝他袭来,他赶忙上前搀人。
心里大骂,逆子,害人不浅。
他的老师窦玄,至今仍保留有一柄先皇亲手削的戒尺。
皇帝心有戚戚,藏起一抹讪讪然,装蒜道:“老师这是哪里话,那小子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惹您大动肝火?”
窦玄没打算一直跪着。
他早年为护皇帝伤过腿,皇帝登基后特意开恩,非重大庆典,都可免他跪拜礼。
今天这一出,不过是逼皇帝表态罢了。
他就着皇帝搀扶半立起,却听皇帝装蒜,眼皮一垂,膝盖再度向下,皇帝却搀得死死的。
皇帝处壮年,窦玄处老年,两人暗自较劲,一番僵持,根本跪不下去。
又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身边的近侍王悯都去了窦府。
皇帝能不知道他儿子干了什么混账事?还搁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真当他老糊涂了?
他窦玄,一生端正严明,居然教出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弟子!
“皇上何必糊弄老臣,昨夜阿辞宿在东宫,今日太子挟持我家阿辞大闹窦宅,此刻还在老臣家里赖着不肯走,老臣一家的名声都霍霍没了,皇上您当真不管?”
“您若不管,老臣今日就去找先帝评评理!”
窦玄拗不过,直起身,拂开皇帝的手,躬身一揖。
无所畏惧的眼,四下一逡,找到一根顶梁的柱子,大步走过去。
皇帝吓了一跳,忙在身后拉住。
得,惹不起。
“老师!朕没说不管呐!”
窦玄一挥手,傲然瞥过脸,“如此,皇上赶紧把太子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