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第二次被崔诩接走时,窦府前庭,兄妹俩似生离死别般抱头痛哭。
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严知节打眼一看。
里头两个小孩被强行分开。
一个由太子殿下拖着,伸长小手找哥哥,边哭边喊:“哥哥救我,我不去!”
一个被母亲按住跪着,伸长小手找妹妹,边嚎边喊:“妹妹救我!带我去!”
这世上,人的悲喜各不相同。
哎!都是明天过年,窦家的热闹却比他们更早。
严知节嗑着瓜子,目送太子殿下将窦章辞扛上马车后,津津有味地回家。
去东宫的路上,窦章辞抖着酸疼的小短腿,怯生生看着崔诩,糯糯说:“我不练了……”
崔诩侧目回望她,稚气未脱的嗓音威严霸道,“再说一遍。”
窦章辞小乌龟似的缩起脖子。
“腿酸疼酸疼……腰也是,手臂也是,拿筷子就抖!如厕根本蹲不下去!嘤……不要练了!”
她小胖手揉揉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是撒娇吗?是撒娇吧!可怜又可爱!
崔诩心口被重重一击。
眼底漫上不易察觉的笑,捞起她的小短腿开始按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阿辞再坚持坚持,三五天就不疼了。”
“什么?三五天?”窦章辞浑身一颤。
是要她吃年夜饭时,筷子插进鼻孔吗!
“我不是练武的材料,也不要做武林高手,你教我两招速成的就行了……”
“谁敢说不是,你这一身反骨堪称习武的旷世奇才。”
太子殿下接话真快!
窦章辞张张嘴,又闭上,一整个无语!
面无表情睨他,默默低头,偷偷摸摸生个气……
拖着娇软的小奶音,她试图讲道理:“上辈子大将军要围困京城时,殿下找了几个教头教东宫仆役们简单的拳脚,根本不用扎马步。”
“照样是短期速成,为什么我要扎两个时辰马步,还要连着三五天……”
这日子,什么时候儿才是个头呀。
窦章辞绝望地撅起小嘴,越想越觉得没盼头,越想越觉得要趁早开溜,飞快撤回两条腿。
她掀开窗帘子,小肥手扒住窗棱,小短腿搭上去。
下车,要下车!
哦嚯嚯,好酸爽!腿儿抖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爬不上去呢!
她吭哧吭哧地努力,嚯嚯,更酸爽了!
马儿闲庭信步,行车也慢悠悠,却足以摔伤一个小奶娃。
崔诩心快蹦出嗓子眼儿,立马给她搂了回来。
温柔地拍拍背顺顺气,认真道:“我从未打算教你短期速成的把戏,上一世是时间不足的权宜之计,盼你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这一世我会护着你一辈子,但我更希望你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连我也不能欺负你。”
“所以三五天不够,现在你马步扎不稳,偷懒的时候多,每天算下来还不足一个时辰。”
“往后扎稳了,就需每天先扎一个时辰马步,再学一个时辰功夫,最后回家练习吐息,长此以往,摘叶飞花不在话下。”
“什!么!”窦章辞重重的,万分不敢相信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有如回光返照般瞪大双眼,“还有作业?!”
原本灵光四溢的大圆眼,绝望得直翻翻。
崔诩拍背的手微僵,骤然懂了,敢情自己这半天表白不过是对牛弹琴!
好话,她一句听不进,只选择性听要受苦受难的几句,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由气得在她额头弹了个咯嘣。
若说三岁的她和前世不一样,此刻也没那么多不一样!
都是个心如铁石,不分好赖的狠心女人!
他深吸口气,哄道:“振作起来,我给你找了个队友,今天陪你一起练习,你们正好培养默契。”
“谁?”窦章辞慢慢爬起来。
真的很感动呢。
她有一大堆表哥表姐,表哥表姐也有一大堆表哥表姐。
这么多人还挑不出三个人?
是哪个打架狂热分子,居然找太子殿下走后门!
“她在东宫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