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看看自己身上的小衣裳。
儿媳就儿媳吧,总比大过年拖出去砍头的好。
她挺起小胸膛。
“嗉——”大象抽水般猛吸口气。
她额头抵在手背下拜,姜皇后,是殿下的母亲,也是她的恩人,她对姜皇后的情意虔诚。
可……到底难以启齿呢……
奶呼呼的声音磕磕巴巴的。
“儿……儿媳阿辞,愿皇后娘娘年年岁岁,日有熹,月有光,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姜皇后帕子遮了半张脸,眉眼弯得像昨夜那轮残月,在她话落时,再也憋不住。
“哎哟哟!想不到我竟是阖宫第一个做婆婆的,哈哈哈!我儿真给母后长脸!”
姜皇后招手,“来,小阿辞过来。”
窦章辞颤巍巍爬起来,大眼睛垂着,藏起来自上辈子那大姑娘的含羞带怯。
忍着酸疼上前。
姜皇后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抱着,她小屁股坐在姜皇后腿上,小脸蛋被揉着。
姜皇后衣袖间香风阵阵,是宫城中怒放的寒梅的味道。
指尖触感温柔,窦章辞不自禁眯起眸子,像只小猫咪,懒洋洋回应抚触。
小丫头亲人又怜人,姜皇后心都酥了,“既是儿媳,就该称母后,小阿辞重新说一遍。”
窦章辞睁眼,只见姜皇后满眼促狭。
她抠抠小肉手,张张嘴,反正“儿媳”这俩字都说了……
“儿媳阿辞,愿母后年年岁岁,日有熹,月有光,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这声音,像给一杯浓醇的牛乳里灌满了糖,又奶又甜。
姜皇后快把持不住自己,搂着小娃娃按在胸前,爱不释手地拍着小背心。
“哪儿能捡到这么可人的小儿媳呀,可把母后的心都叫化了!”
“秋雁,快将本宫受封太子妃时那顶九翚四凤冠取来给小阿辞做新年礼物。”
大魏太子妃配九翚四凤冠,深青翟衣,礼服形制仅次于皇后,尊贵非常。
皇后将这顶头冠赐下。
满宫皆惊。
这是,真定下了?!
太子抢个小娃娃,皇后娘娘她真给认下了?!
荀妃激动地站出来,“皇后娘娘三思啊!太子殿下年岁尚小,这窦家小姑娘年岁更小,两个孩子都不定性,如何能瞧出来日是否合配?”
“太子妃乃未来国母,必要品行绝佳,端庄娴雅才堪当重任,此事关乎天下黎庶,关乎祖宗社稷,娘娘请三思而后行!”
荀妃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底下嫔妃哪怕平时不对付,此刻也纷纷点头附和。
崔诩站起身,几步上前将小媳妇儿抢回来,自己抱回座上。
毫无温度的目光散漫投下去,冷得不容忽视。
荀妃逼视皇后娘娘的眼睛,不自禁转过来,触之一颤。
九岁的小太子,什么时候起,眼神竟比皇上还吓人?!
崔诩将手放在窦章辞脑后撑着,缓缓道:“你言下之意,阿辞不配,那么谁配?”
荀妃哽了下,她侄女荀婷的名字念到嘴边,硬生生被吞回去。
窦章辞圆眼睛眨眨,抬手拍拍小胸脯。
“阿辞的祖父是深得先帝信任的首辅,外祖父是礼部尚书,阿辞会说话起就很知书达理的!”
“荀妃娘娘别看阿辞才三岁,三皇子十二岁都不如我,你要是看不起我,也可以让四皇子出来比比,我可以让着他一些,但如果阿辞赢了,就不准说阿辞不配嫁给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