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要砍她的手,他骂她蠢,嫌她笨,要带她去上吊,他从来不知道她喜欢过他,根本不会回应这份喜欢。
她仍旧管不住自己偷偷投向他的目光。
就,梦一场!
后面的记忆,随着她惊坐而起戛然终止。
“我……”
不!不能暴露她想起了一点点!
否则,她该怎么面对他……
始乱终弃,他说她始乱终弃。
窦章辞咬咬唇,转开话题,“殿下,你上辈子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底好久好久。
他上辈子面对无数明枪暗箭皆有惊无险躲过。
后来又杀得朝堂上下噤若寒蝉。
剿灭杨党后,天下尽在掌握。
真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样春风得意、唯我独尊的帝王,怎会死于毒?
谁敢给他下毒,谁又能毒得到他?
莫非杨大将军这只蝉的背后,还藏着一只黄雀?会是谁?!
崔诩不知她思维是如何跳脱过来的,揉揉她小脑袋瓜。
在东宫养伤的时候,还恨不得拧下来看看里头是什么构造的小脑袋瓜。
现在颇有些爱不释手,毛茸茸,圆滚滚,看着就喜庆。
“自己毒的自己。”他无所谓道。
“嗯?”窦章辞愣怔当场,有一股热潮涌上鼻尖,似乎还在往脑门冲。
她心一紧。
胖乎乎的小拳头动了动,似心有所感,声也在颤,“你做什么想不开……”
崔诩抿唇,一点儿也不瞒她,将赴死的心路历程交代。
“我下朝回来寻你,你快凉了。”
时隔四个多月提起,他已然心平气和。
“我当谁谋害你,将前朝后宫查个底朝天,事实上我知道,前朝后宫之中,早已没人有那胆量和能耐害人。”
“我要迎娶的皇后,莫名其妙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声音云淡风轻,窦章辞却从中听到了无限的悲凉。
她呼吸急促起来,心酸一阵没过一阵。
她知道他一路走来有多孤单。
逼宫时,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自尽而亡。
杨普威在京中大肆搜捕皇室宗亲时,福荣公主和福宁公主一道在昭阳殿自焚。
他站在金銮殿上,抛下杨普威人头的那刻,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原当自己没资格陪着他。
却原来,她扎了他最后一刀。
如何艰难险阻都未屈服的盖世英雄,倒在小小一道情关。
小肉掌捂紧嘴,圆溜溜的眼里滚落泪珠,她将唇瓣咬出深深的齿痕。
猛地扎进他怀里。
小小的身子耸动着。
“对不起,我该勇敢一些的,我该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哪怕你听到我的妄念会想杀掉我,我也该告诉你!”
“我太懦弱了,我太蠢了!”
崔诩将哭得蜷成一团的小不点搂住,低头枕在她发顶。
“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有什么错呢?”
“错的从来只是我,是我无能,收拾不干净自己的容身之所,以至于喜欢一个女人却不敢表露半分,更不能接近,以至于,你根本无从探查我的心思。”
“是我,未曾说过喜欢,却又日夜渴望。”
“终于,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