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入了夜,窦启如约而至。
小人儿等在三房院门边,小肥手抓着门柱不时探头看一眼。
李氏和窦致在打窗缝里瞧了半天,一点儿也没看明白小丫头在干嘛。
多少有些像约了汉子私会。
可她还没到四岁!
太子殿下今日应该在西山祭祖,不可能来。
她等谁?
候了很久,等看到四弟,又看到窦章辞鬼鬼祟祟拉着四弟出去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去看看?”李氏问。
窦致摸摸下巴,“听下人来报,阿辞把压岁钱全给了四弟,估摸着这个掉钱眼儿里的小财迷,多半是找四弟商量赚钱的路子,咱们先莫掺和吧。”
李氏不赞同睨他,“相公心倒是大,她能懂个什么?倒不是说四弟骗她,我怕你什么都不管,任她这般天真懵懂,迟早要被外头的小男孩骗走!”
窦致揽着李氏,咧嘴一笑,脱口而出,“夫人想多了,太子殿下能许她被谁骗?”
“?”
李氏挣开他,狐疑打量的眼变成怒目而视,狠狠掐一把他的腰。
“你还挺自豪?你还挺放心?我说的,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太子!”
窦致捂着腰间软肉直抽冷气,惊觉失言。
可是……他瞥一眼案上的画圣真迹,那是小女婿孝敬的。
又摸摸怀中,那里头藏着一只钗,也是小女婿孝敬的,他没敢拿出来给媳妇儿,怕多挨一顿掐。
只忍着疼朝李氏贴过去,意图找补。
“夫人,既拦不住,倒不如顺其自然,还是说,你有什么法子,能叫他再也见不着阿辞?”
“依我说,太子跟头小狼崽似的,有他盯着,你我倒省了许多事。”
李氏本就瞪着的眼,霎时浑圆。
“窦致,你这是为人父的?那哪是头小狼崽,那是见血封喉的饿狼王,阿辞落他手里,来日只怕骨头都要被嚼碎吃了!我自然有法子!你要不管,我出了十五就带阿辞回泰安,我倒不信,这小子当真不做太子了,敢跟着阿辞去泰安!”
“还有,趁皇上还没赐下府邸,复朝后赶紧把这劳什子乐安侯和郡夫人辞了!”
“……”
越说越没边儿,皇帝赐的爵位和诰封谁敢辞……
这是不要脑袋了吗……
但是,老婆和闺女跑了,他带着三个小子过什么劲儿!
窦致望着李氏微红的眼眶,叹口气,大年初一可不兴哭,那就只能牺牲小女婿了!
他忙是认错,赶紧出去把小闺女带回来。
李氏抓起绣到一半的荷包掼到地上。
泫然欲泣的神色一瞬凶悍无比。
她瞥着窦致匆匆出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上回太子自尽,相公还恨不得带她和阿辞远走高飞。
商量回泰安过年,也是满口答应,若非被杜氏绊住,此刻他们一家子都已经在泰安祖宅中了。
这才多久,态度变得如此之快。
李氏眼睛在房中逡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窦老三,定然背着她收了那小混账的礼,不然也干不出这么卖女求荣的事!
天底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窦老三,就祈祷吧,千万别叫我抓住!”李氏恨声喃喃。
院子外,窦致赶去把小人儿接回时,四弟已经跌跌撞撞的走远。
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
而他的小闺女,不可一世地叉着小腰,目送她四叔远去。
窦致傻了眼,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