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任命便已下达。
听闻窦轩上位那一刻,建安侯府又坏了两张门。
赵震已赴东宫当值,守着小太子习武。
九岁的小太子不知从哪学来的招式,不算精妙却杀意浓重,凌厉异常。
赵震多看几眼,竟觉得,若是小殿下年纪再大些,内劲更充盈一些,这些看似大巧不工的招式,他也不一定能躲得过。
崔诩练完,拆开手腕的系带,在冷水中盥手后令众人下去,独留金时伺候。
“赵震,孤从御书房出来后,你就被贬职,想必你心底会想,孤应当是为了讨好太子妃,故意进谗言抬举大舅哥,而打压你吧。”
小太子童声稚气,语调却沉稳威仪。
问出的话,像一道送命题。
赵震眉眼微动,抱拳道:“卑职不敢,卑职有疏失之处,该罚。”
崔诩勾唇,抬手赐他坐。
赵震不明就里,惶恐推辞。
崔诩便也不勉强,轻笑道:“你不必紧张,在孤跟前大可畅所欲言,孤只问这一遍,你心底,可有不服。”
赵震没急着回答,打量一眼小太子的神色。
不服,倒真有。
却不是不服窦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上了位。
比试结果,是校场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窦轩学的功夫,属四两拨千斤一类,他的刚猛恰好被克制。
而不论他的枪是怎么断的,在已刺伤他的情况下,窦轩完全可以抓住破绽,乘胜追击,彻底将他打下擂台。
那少年却行君子之道罢手,并比他更敏锐察觉到危险。
不论人品还是本事,都算上佳,即便这回不上位,将来也能大有可为。
赵震不服的是,将他丢到东宫做个金甲近卫,陪疯疯癫癫的小太子胡闹。
他一身本事,几乎再无用武之地。
眼见小太子不像诈他,赵震肃然道:“既然殿下想听真话,卑职便斗胆说几句真话。”
“皇家护卫、暗卫高手如云,多卑职一个不多,少卑职一个也不少,卑职自知此次有错,亦无怨认罚,但卑职宁愿被下放军中做个小卒,也不愿做个近卫。”
赵震躬身,不再看崔诩脸色。
这小孩乖张,谁知道听见没人愿意陪他玩,会不会发疯。
他是豁出去,自顾自一吐为快。
却骤然听到小孩朗笑几声。
“孤知道了,可你想没想过,做孤的金甲近卫,将来便是新帝跟前的头号心腹重臣。”
赵震暗自撇嘴,小太子真乐观。
照当今皇上这种玩法,将来还有没有新帝都是两说。
但这话不能讲……
“卑职习惯不了权力倾轧,调入金吾卫,是为了妻子治病方便,自妻子亡故后,卑职一直想回边军中去,哪怕重新来过也无妨。”
想不到,赵震这五大三粗的模样,还是个痴情之人。
崔诩挑挑眉。
“成,月底太子妃和崔蓉约架,太子妃若打赢了,孤便满足你一个愿望。”
“?”
赵震呆了呆。
他已经很用力在表达自己的抱负。
没想到……小太子根本不做人!
将他铁骨铮铮一个汉子未来的命运,交到一个不到四岁的女娃娃手中?!
简直……简直……
成吧,他努力帮她赢呗!
赵震瞬间自我妥协,总比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来的好。
所以这一日以后,五个小孩,除了扎马步、学拳、互殴,又多了一节课:战术。
窦章辞上辈子读过兵书,对近在咫尺的比试自有规划。
她本就没打算蛮力取胜,不然也不会提出用攻擂的方式。
近日,她已在家中演练过多次,做好了战术安排,本也打算拿出来和太子殿下商议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