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看得两眼发直。
只见王悯到了跟前,将那汉子丢破布袋般丢在地上,朝男孩作揖。
“殿下,人带回来了,不过,他已经把钱花了。”
男孩冷厉的眼睛,瞬间沉得像一湾深潭,“公主的钱才丢了多久,就花完了?”
王悯摸了摸鼻子,指指远处那两串红灯高挂的院子,隐晦道:“前头彩月馆抓到的。”
几人目光便随他望去,窦章辞和小公主皆是满头雾水。
“彩月馆卖什么的?公主今日戴的宝石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花完了?”
小公主今天戴的首饰上有颗西南进贡的鸽血红,鲜红欲滴的色泽,外头根本找不到,十分值钱。
寻常百姓拿着那颗宝石,便够一家子滋润过一辈子。
若小公主的钗没被抢,赏给了这老婆婆,老婆婆再无需再看谁脸色,等谁赡养,往后余生一个人也能衣食无忧。
反倒是旁人都会求着她,盼一个替她养老送终的机会。
结果,这么珍贵的一支钗,这汉子抢去不消片刻便没了?
那彩月馆是什么销金窟不成?!
窦章辞惊异地睁大眼。
而王悯,默默看了眼太子殿下。
他还记得,镇国将军崔衍则诬告窦家那回,舒禹那蠢货在小姑娘跟前掏出两张禁图,差点被太子殿下的眼刀给剐了。
他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纵使耿直了些,也不是蠢货,这种霉头触不得。
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男子,“问你呢。”
那汉子不明就里,大咧咧道:“今天彩月馆拍花魁,花魁我拍不着,小丫头能拍两个,那两小丫头虽不如花魁娘子美貌,却生在年轻鲜……”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讲得兴高采烈间,正来劲儿,冷不丁被太子殿下一脚踢飞。
“闭嘴!给孤死!”
王悯望着飞起几尺高,大口吐血的男子,眼皮跳了跳。
瞧,他果然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虽然太子殿下那点小水洼似的真气,打在他身上,堪比棉花裹成的球狠狠砸过来,触感不疼也不痒。
但,惹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人生必须要做的几件事之一。
眼见那汉子被踢飞的身体撞向自己。
王悯默默挪开一步,顺手把一边的老太太提起,腾了个位置。
老太太忽然双脚凌空,整个惊魂不定,落地还像在云里雾里。
她浑浊的眼,颤颤看向王悯。
这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看起来英气未退,却总有一股别扭之感。
像,人生之中已然缺了点什么东西。
老太太回忆起他飞檐走壁而来的模样,完全不敢往深了猜。
目光挪向崔诩时,简直称得上瑟瑟发抖。
这小孩,是吃什么长大的?
居然一脚将个成年男子踢飞了!!
那她那缩在屋里的大儿媳还有救吗?!
眼见着他处理完那劫匪,将目光重新投到门上,冷沉沉的。
老太太腿弯一软,直接跪了。
“小贵人,求你消消气,我那儿媳真不能杀呀!”
“我大儿子行伍十多年,在西北军里冲锋陷阵,他说今年再砍下一个敌首,就能提百夫长,他是为国戍边的有功之人,他的妻子,你们不能杀……”
老婆婆想拉着崔诩的衣摆祈求,被崔诩不着痕迹躲开。
除了他的小阿辞,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有人接近。
窦章辞早松开兄妹俩,他们真发起狂来,靠她也拉不住。
听到老婆婆的话,她向老婆婆走近几步,“婆婆,你儿子在西北军中十多年?”
那岂不是对西北十分熟悉?
窦章辞心神一动,望向崔诩,见太子殿下目光也似微微跳动,她明白,他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能在西北军中存活十多年的兵丁,且能攒下九个敌军首级,马上要晋升的士兵,多少有两把刷子。
窦章辞努努嘴,也不知此人是不是杨普威的心腹或亲兵。
若是……
她看了看老太太。
是时候帮老太太检验检验,那好大儿究竟孝顺不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