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便被姜皇后接走了,进宫十年,这曲子再无用武之地。
如果不是赵震将蛇奴从山上抓下来,清晰地听蛇奴吹了几阙,她可能终两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这就是驱蛇曲。
天知道,方才她听到那曲调如此似曾相识,只有轻微差别时,心跳得有多猛烈!
窦章辞肉乎乎的小手指费力按着竹哨的气孔,胖嘟嘟的小脸越发胀红。
她有些急,脑子却还算冷静,高速转着,意图一个音都不差地想起遗忘了很多年的曲调。
崔诩看出她的异常,轻轻揽住小家伙的肩,浅浅一层薄汗浸湿细软的发丝。
她很努力,大手拂开她的额发,攥着袖子不着痕迹抹过她白嫩的额头。
崔诩的声音十足轻柔,“阿辞不急,慢慢想,想不起还有我的剑。”
他的话仿佛有种让人心境安宁的魔力,聚精会神的小人儿果然放松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续上曲调。
即便不能指挥蛇跑掉,也能让蛇群停止攻击,给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她不能停。
虽然,小嘴快吹麻了,小脑袋也越发昏昏沉沉,好像缺氧了……
她小手紧紧握着竹哨,只觉得眼前快要冒星星,耳旁嗡鸣一声,响起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金戈之声,那金戈之声里隐隐夹着一缕丝弦之音。
窦章辞快黯淡的眼瞬间晶亮,她小手飞快在气孔上按动,鼓得跟河豚似的小腮帮子吹完一口气又充一口。
地上来回游曳,快不耐暴走的蛇群,终于听到正确指令。
摇着尾巴,如愿下班撤退。
窦章辞焦急无措的大眼睛,忽然找回了自信。
她想起来了,真的全部想起来了!
开心得,肉乎乎的小脚丫在地上蹦了几下。
刚刚谁说要看蛇跳舞来着?
满足!!
她换口气,重吹一截音调。
那堆爬出几十米的蛇,听到撤退指令陡然变化,齐刷刷回头,丝丝吐着信儿。
一条条皆有生无可恋之感,它们每一条,一天之内运动量超一年!
没有感情的眼里,透着“就尼玛无语”的光。
可那指令,还要它们跳舞!
群蛇豆大点的脑子仿佛被下了蛊一般,对那道准确无误的指令打心底臣服。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几百条蛇在原地旋转,跳跃,闭着眼。
像群没有感情地冷血动物般献艺一曲。
哦,它们就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群蛇蹦得像一锅油炸辣条子。
终于等到小姑娘玩够了,吹响撤退号角,都如离弦的箭一般头也不回窜进山里。
也不管这座山是不是它们原本的家,生怕迟一步又听见那该死的哨声。
如果蛇会讲话,此刻一定是骂骂咧咧的。
这些两脚兽真是缺大德。
它们冬眠得好好的,强行抓出来打工,还不保证蛇身安全!
撤了!撤了!风紧快撤!
一片对小两脚兽的赞扬声里,蛇群瞬间消得无影无踪。
小姑娘抓着竹哨背手在身后,俏生生仰头看崔诩。
“殿下,我厉害不!”
她满眼星光耀目,像昨夜那璀璨的银河,崔诩捏捏她依旧红扑扑的小脸蛋。
“我的阿辞,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两只小肉手轻搓一下被他捏得酥酥麻麻的小脸蛋。
小姑娘怪不好意思地低头,“你……你也是最厉害的人!”
她结结巴巴回赞一句。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她相信,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能在那种情形下逆转局势,为天下忠义之士平冤昭雪。
也没有谁,九岁时就无畏的执剑站在所有人身前,以最骁勇的战士的身份保护大家。
窦章辞偷偷弯唇,将小手塞进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