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被嘲得一愣,看看满脸冷漠的狗六哥,似乎不像在逗她玩。
于是便将小脑袋转向窦章辞,小嘴儿一瘪。
“小嫂嫂!!他说话不算,他又骂我!!”
“小嫂嫂你管管他,你管管他!呜……”
小公主原本坐在小软垫上的屁股,毫无预兆的滑落在地毯上,她屈起腿。
另外三人一见这架势,纷纷将双脚提起,果然下一瞬,小公主那双小短腿发狠蹬了出去,边蹬,屁股边转圈。
这回未卜先知,及时避险的崔世锦缓缓呼出一口气。
刚有松口气的感觉,下一瞬,一只坠着南海珍珠和碧玉珠的小绣鞋朝他正脸飞来。
等他看见时,只来得及微偏一点脑袋,那只直冲面门的鞋子,“啪”的落在他脸颊上,抽出一个绯红的印记后,缓缓滑落。
崔世锦低头,他这不如没有的小姑姑两只小脚脚上只剩一只鞋。
而他威仪万方的太子叔叔,竖起一条手臂抵在自己脸前。
看手臂摆动的弧度,崔世锦计算出了这只绣鞋的运动轨迹。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鞋应该是由他杀千刀的小姑姑亲手褪下,砸向太子叔叔,太子叔叔再随手那么一挡,这鞋便甩在他脸上。
这一刻,真该为自己的聪慧而鼓掌……
崔世锦举起手。
鼓掌是鼓不了的,但可以擦一把眼泪。
“不是,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你是男人,合该多承担一些。”
面对崔世锦声嘶力竭的质问,崔诩毫无愧疚地淡淡回复。
这是什么屁话?!合着这车上就他一个男人呗?
敢怒不敢言的崔世锦捂着脸,怂兮兮望着比自己高一截的太子叔叔,心底一阵腹诽。
但他很快回过神,为防等下还有一只鞋子飞到脸上,他抹着泪吸着鼻涕泡,探手先把小公主另一只鞋给脱了,直接塞到自己屁股底下压实。
窦章辞无奈瞧着车里的鬼热闹,崔家这两代真是,猪都教会了啊!
她一把从崔世锦屁股底下抢出鞋子,又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只,亲手给小公主套回去。
“殿下,你讲话要耐心一些,不准用反问句,更不准咄咄逼人!”
窦章辞拍拍小手上的灰,坐回崔诩身边,却不肯被他揽着,两只小肉手叉腰,一本正经道:“公主是你亲妹妹,不是仇人,以后有道理讲道理,必须杜绝没事就凶她的坏习惯!”
“……”
崔诩垂眸,他又被训了。
纵观两世,他从没被人这般耳提面命教过大道理。
向来都是他用手中的剑与人讲道理,没有活人能反驳那种。
但被小媳妇儿连番教育,他却并不反感,反倒觉得此刻小媳妇儿的模样,颇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小媳妇儿也不等他回复,又转头向地上坐着的小屁孩。
“公主也是,你和县令从未接触过,更未了解过他的生平和政绩,不能只凭人家胖,便说人家该死,这是以貌取人,最不可取。”
“对待事物,未见全貌时,不可轻易置评。”
“你不能看着这一路行来殿下惩治贪官污吏和乱臣贼子时,份外大快人心,便一味追求这种刺激,你要知道,殿下惩治的都是罪证确凿的贪官污吏和乱臣贼子,在没有证据前,他也未凭一己好恶便将人拖出去杀。”
“这天下从来都不仅仅是崔氏一族的天下,而是黎民百姓的天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错杀忠良,便是皇上也无法泰然自若的面对民怒民怨。”
她边说边看着小公主懵懂的神色,讲到后头,小公主迷茫地将手指头塞进嘴里叼着,未几陷入沉思。
窦章辞以为小姑娘听不懂,却见小姑娘抬头,大眼睛清澈又天真。
“阿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