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抱着饼子轻轻眨了下眼,牵着小公主小跑跟在后头。
小公主手臂上的针还没来得及拔掉,小手臂的衣裳放不下,一出毡房便冻得发抖。
窦章辞忙折回去捡了一截垫布将她肉乎乎的手臂裹起来。
再不敢耽搁,拔腿狂追。
然而,战马的嘶鸣响起在耳边,乌泱泱一群重甲骑兵像冲阵的利箭,瞬息破开云江部的防守,将这顶毡房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背上挂着长弓,手中握着长矛,马背上还驮着盾牌的彪形大汉,给人以无边的压迫感。
比早前将她和小公主围住的云江部骑兵带来的恐惧更深更重。
这是来自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的威压。
战马甩着头打着响鼻。
所有甲士面无表情,唯独眼神中透着些看蝼蚁的轻蔑。
他们层层围着,却没有任何动作。
却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最让人心焦害怕。
小公主长到这么大,从未被这般危险地凝视过。
冷冰冰的,无比临近死亡的视线,让小公主颤了颤,默默靠近窦章辞一点点。
小脸蛋不自禁往窦章辞身上靠,仿佛和小嫂嫂贴贴就能给自己力量。
窦章辞心底亦有惊慌,却尽力维持着冷静。
浅淡镇定的目光缓缓扫过几十个骑兵,估量着逃生的可能性。
没多久,骑兵中让出一条道儿。
浑身枣红,四蹄和鬃毛纯白的肌肉遒劲的战马不疾不徐穿行而过。
战马上,男子二十来岁,身着艳红披风,头戴毡帽,两条粗壮的辫子垂在肩上。
他粗眉深目,眼眸仿似草原上凶猛的狼王。
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插入马背上横亘的少女衣襟中。
那少女面容秀美,肌肤白嫩,与漠北大骨架的女子不同。
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气质。
只是她衣着单薄,在冰天雪地之中似不知道冷一般,横卧在马上,任头和双腿垂着。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唯独眼睫上结着风雪之中长途奔袭的霜花。
白皙纤薄的皮肤也被冻成青灰。
可那少狼主丝毫没有心疼,极大的一张披风,半点不肯覆盖在她身上。
甚至恶劣地故意敞开她的衣襟,让那片丰盈在刺骨寒风里若隐若现。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窦章辞小手一紧,心底沉沉发痛。
她一定是被拐子送去漠北抵债的女子!
若她的爹娘看见她如今的模样,该如何心痛?
该死的拐子!该死的杨贼!
窦章辞磨着小乳牙,喉头一阵一阵发紧。
感受到掌心的小手微动,她慌忙回神,按住义愤不已的小公主,轻轻摇头。
若她们保全不了自己,便更救不了这姑娘,还会连累杜婉君。
那枣红马走近,少狼主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几人。
“贺鲁,这便是云江部藏起的奸细?”
“年纪大了些,还带着两个娃?啧,确实是个美人儿。”
这两小东西也长得不错,尤其是这小矮子,我还未见过长得如此周正的女娃娃,魏国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女子个个水灵。”
“我改主意了,你若将这母女三人皆献与我,我便不追究你们云江部的罪责。”
“否则,云江部通敌叛国,该诛灭全族!”
少狼主摸摸下巴,淫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杜婉君、窦章辞和小公主。
窦章辞只觉得恶心至极,却紧紧拉住因心中怒火中烧,将恐惧赶得老远,越发无畏冲动的小公主。
对方来的人太多,战力太强,唯有擒贼先擒王才有活路。
机会只有一次,她还要等。
且让他再嚣张恶心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