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杨普威心里划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要活的?老子偏要给你们死的!
他眼中决绝的凶光只闪了一下,便归于平静。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死何其容易,但长久的谋划,还未到以死终结的地步。
小太子要活的,无非是为了审判。
可他活着,自西北至南疆,再到京畿大营,所有有识之士便还有希望。
即便如一头困兽,杨普威依旧发出一声哂笑,既然他们要活的,何不用怀中这支信号弹送他们一场惊喜?
敢来西北,就直面恐惧吧!
杨普威伸手进怀里,刚抓到信号弹的瞬间,三支牛毛针“噗噗”钉在手臂上。
隔着厚厚的棉袍,只刺破一点皮。
但够了!
找不到源头的,随着血液乱涌的痒意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几乎遍布他全身。
他忙运气去抵挡,可那钻心刺骨的痒,根本没有下手之处。
“啊——”杨普威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他没想过这东西药效如此迅猛,差点要不顾体面的练地打滚。
被几名亲卫搀着,才勉强站住,“挠!帮本官挠!”
另一边,小公主摇一摇又是空空如也的袖箭,得意地擦了擦,宝贝地收进怀中。
小嫂嫂给的玩具,不要太好玩!
她捧着小脸蛋凑近窦章辞,“小嫂嫂,快夸夸我!”
“好宝宝真棒!回京之后,我请你吃烤鸡!一整只!!”
窦章辞两只小肥手一起揉她的小肉脸,软软糯糯地哄她。
小公主不到五岁,顽劣一些是孩童天性使然,但在大是大非跟前她从不含糊。
勇敢又机灵。
“好耶!!”小公主拍拍小手,开心得要飞起来。
两个奶呼呼的团子额头抵着额头,笑得像两朵肥肥胖胖的鸡蛋花。
崔诩心中欣慰不已,瞧她们笑闹,只觉得臻至圆满的一生,该当如此。
是以全然没心思搭理杨普威。
那几条丧家之犬,被林七等人当街生擒。
“大胆狂徒!竟敢当街行凶!”
街尾传来一声怒喝,声音无比熟悉,崔诩凝眸,藏起心间的温柔,唇边泛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领着黑压压一片西北军前来的,赫然是另一个“杨普威”。
与被擒住的这个长得一模一样,便是身材和气势也分毫不差。
只是骑在马上的,衣冠楚楚,气势斐然,没有半点狼狈。
他在军队之中压阵,没有人不信服。
几百弓箭手的箭,齐刷刷对准这条街道,似乎一言不合,便要歼灭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皆在两个杨普威之间流连,谁也分不清真假。
便是紧紧锁着杨普威琵琶骨的林七,也一头雾水。
“殿下,怎么回事?没听说过杨贼有双胞胎兄弟呀!”
他讲完,手底下痒得浑身发颤的杨贼狠狠瞪他一眼,高头大马上的亦冷厉瞪来。
“放肆!大将军驻守西北,歼敌无数,岂容你侮辱!”
一名小将手中长枪直指,满面怒容。
崔诩懒懒瞥他一眼,讥笑道:“他称一声杨贼,你便知是大将军?”
那小将一噎,心虚看一眼身旁的杨大将军,又礼貌性地给那阶下之囚投去一抹歉意。
一看也是没分清……
“既然尔等都有如此清晰的认知,何故还要一条道走到黑?”
崔诩无畏几百张弓箭,走向窦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