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悯亲手接过陆柄手上的令牌,着眼核验,确实是皇上的三套钦差信物之一。
他轻轻点头,其实不必他核验。
通过皇叔崔衍则,崔诩已明白人天性难改的道理。
世上哪有那么多大彻大悟,纵使一世两世无数世,坏的寻常难变好,好的也寻常难变坏。
陆柄忠义,上一世没有出使西北一事,却也不长命。
他刚直,所以不懂审时度势,在朝堂上越职弹劾杨普威,被清算流放南疆。
途中瘴气侵袭,导致两年后重病身亡。
这人不是奸恶之徒,两世命运都极为可怜。
“赵震,将陆大人带过来,烦请杜大夫帮忙瞧一瞧可还有救。”
崔诩望向杜婉君,杜婉君没有推辞。
这一番变故,让那些本就心念动摇的弓箭手更为迷茫。
大将军在西北军中的形象向来光明磊落、英勇无畏。
可这钦差着实悲惨无比,他言之凿凿是大将军做贼心虚害了他们性命。
且,他也认眼前的孩子是太子……
究竟该听谁的?!
仿佛知道他们的迷茫不解,街尾冲出三千人的军队,将街巷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这群人目光中的杀意将几百弓箭手包含在内。
腰间别着双戟的小将信马而来。
“太子?你倒真敢来西北。我正愁找你报仇还得等大将军带我杀入京城,也不知是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这时光好漫长,我本就等不及,如今你自己送上门刚刚好。”
他怨毒的目光投来,仿佛看瓮中的鳖。
崔诩只觉得世界很魔幻,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宣称与他有仇?
直被这人讲得云里雾里。
那小将没等他发问,先发制人地问道:“狗贼,你可还记得新城县县令王德全?!”
“……”
崔诩淡漠瞥一眼,世上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他记住的。
不过这只畜生,倒还有点印象,只恨少片了几刀。
小脑袋埋在他怀中取暖的小媳妇显然也还记得,懒洋洋、奶呼呼道:“是那被片成三千片的畜生吗?”
“?!”
她是懂如何在伤口撒盐的。
那小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几乎听到了崩裂的声音。
瞬间,眼中的杀意浓烈得如一支利剑,要射穿崔诩的守护,一剑将她送归西方极乐世界。
窦章辞却浑然未觉,接着道:“你不要说那大畜生是你爹哦,那你可就是小畜生啦。”
“闭嘴!!”
小将暴喝一声,“杀!给我将这些人全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他的破防,以及疯狂且残暴的命令,直接在所有飘忽不定的弓箭手那里坐实了太子的身份。
何况,他要杀的人中,有没有他们?
所有弓箭手不敢赌,三百人,三千支羽箭,除非一支不差全部射中,否则一旦近身战斗,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手心冒出了汗。
“当真要杀?你们的大将军不要了?”
崔诩并无惊慌和恐惧,上一世杨普威以十万之数围困宫城,他照样是最后端坐金殿的赢家,如今的场面算什么惊心动魄?
简直是让他的心稍有波澜都不配。
他令林七将痒得如蛇般乱扭的杨普威推上前,杨普威眼中神色已然涣散。
这副不中用的样子,让马上那王姓小将目光轻轻一闪。
指向身边的“杨普威”,“抓个假货便想乱我军心?可笑,大将军好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