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清清嗓子。

“咳！你若要报答我，倒不必为奴为婢，我瞧你年纪不大，正是上学的好时候！”

“东宫学所的入学名额，我就让给你了，从今往后，你要在里头替我好好学习！不准叫我失望！”

她昂着小脑袋，一副趾高气昂的施恩姿态，但因崔诩在跟前，多少有些怂。

这份趾高气昂便显得不伦不类。

即便如此，也将大家讲愣了。

竹枝捏捏手心，现在是先去跟夫人告状呢？还是先去跟夫人告状呢？

救命！咱们家六姑娘，在不学无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竹枝偷偷往外蹭，直到脚后跟被什么绊住。

她回头，身后站着气呼呼的小公主，房门口的帘子摆动得厉害，可见这位小祖宗是冲进来的。

竹枝没来得及给小公主道歉，就被小公主无视。

“小嫂嫂！你又抛弃阿恒！！”

小公主站在床前脚踏上拼命跺脚，气得额前那撮小呆毛都要竖起来。

自家六姑娘触及小公主的眼，心虚得像是做贼被抓个现行。

竹枝扶额，她家六姑娘就做不了半点坏事，回回动个坏心眼儿便要被当场逮捕。

眼见有小公主的纠缠治疗，竹枝便断了去找夫人告状的心思。

叫人送了水来，伺候小姑娘刷牙洗脸，换上殿下带来的浅紫色的小裙子。

竹枝从未见过这制式的小裙子。

大圆领镶着荷叶边，层层堆叠的裙摆下有条蕾丝底裙。

蕾丝，是西洋舶来品，历来是小小一条，做发带或镶边使用，但这条小裙子上的蕾丝一大片，也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搞得到。

除开这些，小裙子上坠满了纯白金刚石，看那打磨的工艺，也是从西洋来的。

竹枝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裙子。

倒有些像上回太子殿下生辰时，黄夫人给六姑娘和小公主做的裙子。

穿在自家六姑娘身上，也不知要可爱成什么样子！

竹枝笑盈盈帮小姑娘穿上。

裙子的领口极大，收了身后的绑绳依旧垂到小手臂处，竹枝试了几回，也没将它掰正过来，让它盖住小姑娘的肩膀和锁骨。

刚刚还在心底直夸裙子漂亮，这会儿一阵腹诽。

太子殿下魔怔了么，竟将这般有伤风化的衣裙送来窦家！

外头那么多外男，怎能穿这衣裙出去坏她家姑娘清誉？

他究竟想不想娶六姑娘？！

竹枝忙活半天不得要领，不由急得满头冒汗，弱弱提议：“六姑娘，要不我们换一件？”

窦章辞左右撇了撇藕节似的小肩膀，圆乎乎白嫩嫩。

火彩耀目的金刚石嵌了一整圈，做工细致又别出心裁。

这一定是师父家乡的衣式之一。

好神奇，她们那边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在人前露肩膀和手臂……

那她们还可以做什么？

窦章辞摇摇头，“不换，竹枝姐姐帮我拿一条小披帛来便是。”

她要穿，要学未来！

若当下不容，那便稍作掩饰！

裹着披帛后，小姑娘穿上相配的绣鞋，站在崔诩跟前，大大的圆弧形的裙摆，华丽却轻盈，随着她臭美的转圈，荡漾开层层紫色波浪。

“殿下，好看吗？”

她开心地跳着小脚丫，忍不住伸手掂起裙摆又转了个圈。

崔诩眼眸微黯，轻轻点头。

她是时光的宠儿，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独一无二的美丽。

可现在这副模样不够，他起身，将她裹着的披帛拿掉。

“你可以拥有无拘无束的权力，这样，更美。”

随着披帛被丢弃在地毯上，窦章辞微张着小粉唇，眼眸中的星光轻轻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