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又僵住了,他怒喝道:“大胆,先师面前竟敢无礼,你要自绝于天下读书人之前吗?”
范文程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那本小本子道:“先师是圣贤无疑,但是先师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要不,我有一些疑惑一直未曾弄明白,阁下可能为我解惑?”
张晓辩才无双,自然胸有成竹,嗤笑一声傲然负手说道:“我乃金殿题名的两榜进士,阁下真要讨教学问,老夫倒也可以指点几句,问吧!”
卢象升也不由竖起耳朵准备欣赏这场思想上的激烈碰撞。
“好极好极!”范文程翻开一页问道:“汝可知何为辩证唯物主义?”
这个是他开会的时候赵刚讲的名词,范文程不懂,张晓自然更加不懂。
果然张晓搜肠刮肚,找不到哪个典籍有此记载,只能:“额,额......”
范文程又翻开一页问道:“汝可知什么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它跟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有何区别?”
张晓:“啊,这,这......”
“还有还有。”范文程连翻几页问道:“什么叫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张晓感觉有点缺氧:“你,你,圣贤书中根本没有这些,这都是歪理邪说。”
范文程连连摇头:“错啦错啦,这些也都是大智慧,是通天的学问,厉害着呢,学会了你也能像我们一样让这黑夜如白昼,让这寒冬如酷暑。”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张晓脸色半边红半边白,连连大喘气。
范文程叹息道:“你自称两榜进士,枉活大把年纪,连自己怎么败的都闹不明白,还将先进思想斥为歪理邪说,大明都是你这种腐儒,如何不亡,如何不亡哪!”
“你,你这无父无君的宵小之辈,老夫与你拼了。”张晓歪歪斜斜伸出手冲出来就要挠范文程。
范文程身边呛的一声宝刀出鞘,一道白光闪过。
阿济格挥刀的那只胳膊被范文程死死搂住,他苦着脸说道:“哎呦,我的爷,这可是个巡抚,要杀要剐也得赵首辅才能定夺啊。”
阿济格郁闷的一挥手道:“没意思没意思,破了个城也没砍几个人,还不如张家口来的痛快,以后这活儿爷不伺候了,爷先去睡了。”
说罢转身而去。
范文程看着他背影道:“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努尔哈赤的十二子阿济格,如今也在替我家主子,额,我家党首扛活,实话告诉你们,他若想灭大明,也只是弹指之间而已。”
卢象升将张晓重新拉在身后,听到此话问道:“你家主子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长驱直入,夺了我汉家江山。”
范文程微微一笑道:“我等也是汉人,汉家江山是天下人的江山,不是他朱家一家一姓的,不过党首智慧如海,他是什么想法,岂是你我能够妄加猜测的。”
“不过,我倒听他聊过几句,党首认为,旱灾越来越重,今年山陕河南将会大面积闹灾,届时将有几百万饥民无粮可食,党首不弄到足够养活这些人的粮食,是不会胡乱出兵的。”
卢象升问道:“这么说,他倒是个悲天悯人,体恤小民的人物喽?”
范文程双目望天,叹了口气道:“他实在是我见过的第一等体恤小民的人物。”
于是范文程便将辽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听得卢象升也不由动容。
张晓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嘴里还在咕哝着:“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范文程道:“你们二人既然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也就不可能再放你回去了,你们就好好去辽东看看问问,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赵颂体系里只有范文程一个本土儒门子弟,实在是势单力孤,铁血军肯定是要入主中原的,到时候自己再努力也是独木难支。
范文程对卢象升这个年轻官员观感不错,年龄也相差不大,若能拉拢过来,以后说不定能成为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