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悟摇晃着手中容器,这是今日炼化后所余下的,盛放灵液的容器需得琉璃制作,用来放这渣縡的血水倒是有些浪费。黎悟想着,很是叹了口气,那琉璃瓶中血红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分外诡异,似是察觉到那领头人面色的恐慌,黎悟扬了扬手中血水,便一把将其抛给了他。
“接着。”黎悟冷冷道。
领头人听罢,赶忙颤巍巍地伸手接住,却不敢言语,只是低垂着头,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倒是有几分眼色,黎悟尽量稳住了身形,方才将那大汉炼做血水对如今的他来说着实消耗过大,今后怕是有十来天无法使用真气。思及此,黎悟的面上闪过一丝晦暗,看来这六百筐的青灵液,怕是要拖延些时日了。
只是在领头人看来黎悟并无异常,甚至于整个人的气质都狠戾了不少。大汉心下惶惶,却仍不敢私自动弹,只能等着黎悟下一步的吩咐。
“滚回去告诉他们,再来犯者便是如此下场。”黎悟说着,眼风淡淡扫过领头人手中容器。
“是……是。”那领头人忙不迭地应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黎悟门前,一溜烟地没了影。
见一切尘埃落定,黎悟这才松开了捂在怀烟面前的手,目露关切地看向怀烟,他的烟儿,可见不得这些肮脏的东西。谁知怀烟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心头猛然一紧。
“悟哥哥,烟儿都看到了。”似是察觉到黎悟目光,怀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幼时便与丁鸣走南闯北,见惯了直截了当的人头落地,方才那磋磨人的法子倒是令怀烟有些新奇。
黎悟闻言,面色更是不佳,都怪自己不够仔细,竟让怀烟见此污秽。
怀烟从小寄人篱下,察言观色的功夫堪称一流,见黎悟面色变化,只当是自己惹了他不悦,便连忙开口道:“悟哥哥方才很厉害,这下再也没有人会来欺辱我们了!”
“其实我与丁大叔呆的这几年,并不少见到死亡……我……”见黎悟并不回答,怀烟心中有些慌乱,不可否认刚才黎悟的手很暖,覆在她的眼上,是她此生极少体会过的呵护之感,好像把她当做极易破碎的稀世珍宝般捧在手心,那沁入心扉的暖意令人想要沉迷。
可怀烟却并不想欺瞒黎悟,她是见惯了杀戮的,村市时她面不改色,如今亦然。她不想通过子虚乌有的恐惧去套牢黎悟的关怀。对她来说,那是极度卑劣的行径。
“知道啦,走吧。”黎悟心下了然,只是伸手揉了揉怀烟柔顺的墨发,并未多言便牵着她进了屋子。是他狭隘了,无论前世今生,年龄几何,玄赢圣女又怎会是凡人。
两道身形一前一后入了屋子,留给门外丁鸣的便只余下一道紧闭的门扉。
如此,便只有明日再来了。丁鸣叹了口气,离开了门前。
翌日,倒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黎悟正在院中试图调用眉心处的真气,便突闻吱呀一声巨响。
“谁!”莫不是昨日之人前来寻仇,不,有了血水,又还有何人胆敢轻举妄动?黎悟心下疑惑,循声望去,却见丁鸣立在门口,面露思索。
黎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丁鸣提溜上了屋顶。
“丁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清晨的风带着些凉意拂过黎悟的脸颊。
丁鸣并未马上回答,只是看着黎悟,目不转睛。如他所见,黎悟的真气自眉心而出,而非丹田,显然并非是他自身凝练而成,丁鸣心下一动,不过,这也足够。
“你,不能修炼?”话一出口,丁鸣顿感后悔,自己这话不是对着黎悟的伤口戳么??
只是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惯了,方才的话便脱口而出,连在脑子过个弯都不曾。
丁鸣有些小心地看向黎悟,谁知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被戳痛脚的暴跳如雷,亦没有强行压抑的阴郁之色,只是淡然地望着远方的天际,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是啊,我不能修炼,昨夜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废物一个。”
借的是前世怀烟的势,假的是丁鸣邪军的威,倒没有一个是自己的。黎悟说的全然是实话。
黎悟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丁鸣:“想必丁大哥昨夜也见到了,您那六百筐青灵草怕是要等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