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无情的烈日高悬于湛蓝的天空,毫不留情地将炽热的光线倾泻在广袤的大地上。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这酷热所笼罩,连空气都变得滚烫而扭曲。
林宇轩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自然,我也在武库看过这件法袍数次。想来你得到它也代价不小吧。”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
陆潜微微仰头,脑海中回忆起那把奇特的金色三叉戟,片刻之后,才淡淡地说:“只能说一换二还不亏吧。”
陆潜转过头来,眉头紧皱,神色严肃,目光中透着一丝不耐,开口道:“别说废话了。难道你要打到现在来跟我讲同门情谊、分享山上生活吗?”
林宇轩微微一笑,双手背后,神色自信地说道:“你当真不愿意离开风歌王朝吗?”尽管对陆潜的底细和实力并不完全了解,但身为天才的他,那份骄傲让他坚信在同境之中能够战胜陆潜,那眼神中满是笃定。
陆潜也笑了,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说道:“要不你留下?替我掌控风歌王朝?”
感受到陆潜话语里的嘲讽,林宇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眉头紧蹙,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运转灵力蓄力。身旁悬浮的冰魄珠也随之急速旋转起来,不断向四周释放出阵阵寒气。刚刚被烈日暴晒而回升的温度,一下子又急剧下降,周围的花草树木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就在陆潜全神贯注准备应对林宇轩下一次进攻的时候,林宇轩却出人意料地收回了冰魄珠。他先是转头望了一眼远处那巍峨耸立的白禁城,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眷恋,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
随后,他再转过头看向陆潜,说道:“我承认你的实力。如果你真的掌控风歌王朝,你会怎么做?”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原本起了杀心的陆潜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本来陆潜只是想着名义上能够完成任务就行了。但经过在皇城内和林宇轩的那番激烈争论,以及自己内心的愤懑与宏愿,如今他心中已经有了具体想要实现的方式。
只见他目光坚定,紧握拳头,说道:“我要先把风歌王朝的所有惩罚在现行程度翻一倍,惩戒那些暴民。然后公示所有官员的财产,保持他们在国民平均水平,强制查抄超额部分上缴国库,惩戒贪官。”
林宇轩听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治理国家是否太简单粗暴、太理想了?”
陆潜毫不犹豫地解释道:“良民百姓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严刑峻法,存在就要让暴民贪官他们心生敬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林宇轩眉头一挑,反问道:“像你所言那样,你要让谁去查出这些事呢?你自己吗?你一个修士又会分出多少心力给这些凡人俗事。”他双手摊开,一脸无奈。
林宇轩缓缓说道:“我在上山入玄天宗前,也被当做皇位继承者之一教导。我也曾思考如何能改变这个阶级牢固、剥削严重的王朝,即便我上山之后依然在思考。但我怎么都想不到好的方案。”他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融入了这燥热的空气中。
林宇轩继续说道:“就像我说的,王朝是由无数人组成的。每个人必然有不同的角色,各自也有天然的差异,会有不同的收益和权力。就像你说的严刑峻法,总要有人来断案判定,其中量刑又有人为操作空间。你说财产公示罚没超额,但官官相护,互相勾结。解决一个贪官,又会有一个口袋空空的官员登上那个位置,成为下一个贪官。就像一群喂不饱的蝗虫。即便他不是自愿的,也会被裹挟、被同化或者被排外。这些只是我选的比较简洁的说法,但实际情况还会更复杂。”
林宇轩看向白禁城的目光中满是忧虑,说道:“毕竟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所以我这次才回来,看看你能不能带来什么好的改变。”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陆潜。
陆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了回复,因为这些问题他在脑海中已经思考了很久。他怒目圆睁,语气强硬地说道:“还是执行法度不严。先直接杀一批暴民贪官,然后换人。再有再杀,我就不信能把你风歌王朝都杀光。”
林宇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严刑峻法下,执权的人便立于不败之地,若有冤假错案,你要如何从底下推倒上面的错误呢?再回到了人情世故那边,顶层的、上层的、一人之上的,他们互相包容联合,压迫最底层的。你说的那些便无法实施了。这份关系不断蔓延,大家都成了一个、一个利益体。真理是在多数人手里还是在少数人手里呢?多数人的利益和少数人的利益冲突的时候,哪个又更重要呢?”他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迷茫,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
陆潜大声喊道:“接着杀啊,把那些垃圾的统治者、上位者杀完。少数服从多数。”他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
林宇轩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你低估了人性。屠龙者终成恶龙。普通人厌恶贵族、特权,只是因为拥有的不是他们。换谁来都是一样的。往回了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谁来订立那些严刑峻法呢?那时又是看各自的力量来获取有利条件了吧?那么所谓礼法又没有意义了。还是那个问题。谁能一直进行公正的裁决呢?你能一直看着么?你的修行呢?”他双手抱臂,脸上写满了质疑。
陆潜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林宇轩低下头,神情落寞,缓缓说道:“是啊,怎么办呢?只有天知道。我也一直没想好方案。贸然行动也只会给百姓带来伤害。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骗自己百姓安居乐业就好,期望他们能够满足于自己的阶级和生活,期望他们能够不察觉地忍耐压迫和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