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每日那么多人非正常死亡,很多人即便活着的也是食不果腹,你钱伯华凭啥整日锦衣玉食娇妻美妾在旁?
“你太多虑了,今日大理寺遭逢大难,.你应该关心一下大理寺人员的伤亡情况,而不是只顾自己的性命。”
林哲指责了钱伯华,完全是一副教训的口吻。
这就让钱伯华尴尬了,想钱伯华也是朝廷正二品高官,位居参知政事十数载。
不说是朝廷肱骨之臣,但起码也为朝廷出过不少蛮力的。
现在居然被一个初入官场才几个月的年轻人责难,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跟班护卫的面,这怎不叫钱伯华恼火。
钱伯华依脾气是要发飙的,可转念一想这样就会把问题复杂化,尤其是面临生死攸关之际能忍必须要忍,否则会有严重后果。
还是不宜与林哲发生正面冲突,得从旁敲击才行。
钱伯华正想怎么体面的把面子找出来时,李展发话了。
“喂,你们滴沽什么,是不是想阴沟里翻本?明白告诉尔等,尔等这堆人还不够咱们活动活动筋骨。”
李展的态度很是狂妄,仿佛他就是这的老大。
林哲很乐意。
“青州人,话不要讲得太满,不过林某还有一件事要问,问清楚了再打也不迟。”
还要问?李展蓦地火了。
“干嘛,真把自个当老大了,想问别人,别人就必须答么?”
这态度可以呀,一个承王府的走狗居然这么有个性,真是难得。
林哲当然得顶回去。
“尔等有什么不可讲的?既然干了就不怕讲出来,莫非尔等是为非作歹的小人?”
林哲的口气也算是比较强硬的。
李展大怒,刀—挥。
“兄弟们,给我砍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李展的话颇具威力,六名打手一语不发挥刀便冲了过来。
卫立赶紧布置护卫们迎敌。
就在李展信心满满等着看林哲的笑话时,李展突然发现他那六个同伙都被暗处飞来的暗箭伤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展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展顿觉局势不妙,他不得不谋划如何逃跑了。
既然六个同伙都快撑不住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可卫立早就奉林哲之令盯上李展了,李展的一举一动皆在卫立的掌控之中。
李展要跑,卫立肯定要拦着,两人经过几个回合的来回拉锯,李展早没了先前的那股子狂妄劲。
当李展的六名同伙一个接一个惨叫着栽倒在地上的寸候,李展彻底崩溃了。
李展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也可能是他们开始太顺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血洗了大理寺上下,搞得李展很自大,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一旁的钱伯华见局势没一会就扭转过来了,他立马行动起来指挥他的人包抄李展。
钱伯华这么干无疑是想抢功,以便吹嘘他是如何率中书门下护卫拯救大理寺。
只可惜中书门下的护卫太次了,还没近李展的身便被李展砍翻在地。
李展这厮着实厉害。
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智取李展这厮。
卫立为此想了一个好办法,专门为对付李展,头脑有些简单的李展果然上钩了。
卫立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刀砍在李展肩头,李展挨了这么一记重砍,整个人立马有些撑不住了,挥刀的速度很慢了下来。
中书门下的护卫很会捡漏,他们见李展不行了立刻一拥而上,上去就是一顿乱砍,身中数十刀的李展在颤巍巍中倒下了。
钱伯华见自己的人得手了甚是高兴,他觉得此次的冒险很值得,他的兴致一时高了起来,他兴致一高自然是要发表个人见解。
“林大人,你看中书的护卫多生猛,几下就帮大理寺解决了一个恶贼,大理寺得好好感谢这般中书护卫才行。”
林哲向来对钱伯华没有好话。
“不对吧,你前脚刚把林某喊开,后脚大理寺就出事了,怎会这么巧?莫不是钱大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林哲一声不吭就谈起了钱伯华的嫌疑问题,这让钱伯华吃惊不小。
钱伯华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有功于大理寺,没想到林哲在这等着他,还把脏水往他身上拨,这怎么行?怎么都得把这扳回来。
“这就没味道了,老朽不辞劳苦从中书门下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怎么反倒有嫌疑啦?”
林哲不让钱伯华抵赖。
“这可不是林某瞎猜,是由你反常的行为所决定的,你看吧,大理寺刚将承王府的打手抓获,还顺利的弄到了他们的口供,随后将他们羁押在大理寺看守严密的昭狱内,按常理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来,更别提什么血洗大理寺上下了,你一差人叫林某过去,回来就发生这等不可能发生的事,你说你没有嫌疑,那谁会有?”
林哲这番话不能说有道理,也不能说没道理。
钱伯华有点吃惊,他完全没料到林哲会这样讲,钱伯华吃惊之余开始反扑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夫叫你来完全正当,至于大理寺在你离开之后发生的变故属你们内部的问题,与老夫没有一贯钱的关系,你别想把老夫牵扯进来。”
钱伯华毕竟也是官场老人了,他的谋略与经验也不是吃干饭的。
林哲依就不依不饶。
“你讲的就更不对了,啥叫我们内部的问题,没有你的神配合,就凭这几个打手能顺利血洗大理寺吗?要是林某没被调开,收拾这几个打手不消一杯茶的工夫。”
钱伯华听到这话气得直想吐血。
这也太能掰了,简直是无中生有,哪有这么乱安嫌疑的?这样的人大宋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钱伯华也不想辩解了,反正林哲也奈他不何,他哪里用的着辩解,还是早回中书门下的好,只是有多名中书护卫受了伤。
这倒是一件麻烦事,得问大理寺要医药费才行,要是有受伤的护卫死了,那又是一笔庞大的支出,这笔钱更得大理寺承当。
钱伯华想到这便要马上讲了,可就当钱伯华要讲的时候,林哲把钱伯华要讲的先讲了出来。
“先撇开那个嫌疑不谈,先谈大理寺的损失,今日大理寺被杀了这么多衙吏,要分发的安家费恐怕十分巨大,这笔费用怎么都得钱大人你来负责,不然就会出问题。”
由老夫负责?你没搞错吧,钱伯华听到这肺都要气炸了,这林哲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这边出了问题造成的死伤,居然想把帐算到老夫身上,这是看老夫好欺负么?
钱伯华这会再也忍不住了,便开始嚷。
“你这是明抢,你们大理寺犯的错怎么要老夫来承当?再说我们这边也有伤亡,我们这边的伤亡又谁来责任?”
钱伯华把手一摊,他也要开始耍无赖了。
钱伯华的跟班接了一句。
“大人,我们这边伤了有三个,且都是重伤, 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医药费安家费一个都少不了。”
有了跟班的助攻,钱伯华胆子也大了许多,他几乎冲到林哲的跟前了,似乎是林哲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林哲却连看都没看钱伯华一眼,他径直吩咐卫立和关成加快清理现场,然后根据现场情况先粗写一份报告出来,而后林哲对钱伯华说。
“林某不同你争辩,李展那厮还涉及高大人遇害案,正在查办中,你差人把林某叫走,案子才停下的,刚才你的护卫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乱砍,生怕没杀死李展,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护卫是不是想杀人灭口让李展这厮永远闭嘴?”
林哲先是谈嫌疑,然后是谈安家费,现在则是说杀人灭口,这让钱伯华一头雾水,这林哲哪来这么多明堂?
居然来坑朝廷正二品大员,这是完全没把他钱伯华放在眼里呀,这还了得!朝廷正二品大员是软柿子,由你捏的么?
钱伯华当下脸一沉。
“你休得胡言,老夫所言所做均符合大宋律,你不要妄想抓老夫的辫子,老夫为官数十载一向清正廉洁口碑甚佳,岂是你能污蔑的。”
钱伯华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这说明钱伯华已沉不住气要发火了。
林哲要的就是钱伯华发火,林哲刚总在挑衅钱伯华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激怒钱伯华,让钱伯华不得不发。
现在已经明确有二起案子可以结案了,再把高力赫案甩锅给李展他们,刚好李展又被中书门下的护卫所杀,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想怎么写都行了,剩下一个承王遇袭案应该可以慢慢查。
只剩一起案子了,查案的压力明显要小很多,总得来说这次查案还算顺利,尤其是通过这次查案既升了一级官,又捞了二百五十万贯钱财,试问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好的事。
林哲盘算好便准备给钱伯华挖坑了。
“李展这厮至少涉及三起大案,这都是有证据可查的,你们中书门下的护卫上来就把李展杀了,这是为何呀?从查案的思路上来看,你们这属于典型的杀人灭口,你就是讲一朵花岀来也解释不了你的人为何要杀李展,但林某也是一个善良之人不想把事做绝了,如果钱大人你同意李展就是杀高大人的真凶,那么林某从此不再提你们中书门下的护卫有意杀李展之事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
钱伯华听到这算是明白了,这林哲是要混水摸鱼呀。
怪不得他先前要那样讲,原来他是想把高力赫的案子应改成李展所为,这样他就破了三起大案了。
不过三起大案都算李展他们干的,那不等于都算在承王身上了吗?
对于这样一个恶心的结果,支持承王的朝臣们肯吗?
钱伯华想到这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觉得不能在这让步,得强力反击一下,不然会被陆知心骂的。
“你要搞清楚,我们中书门下的护卫是在帮你们大理寺的忙,要是你们大理寺的人管用,何致于会让关在昭狱的人犯会血洗大理寺?你不能自己没管好大理寺反倒怪我们中书门下的护卫,这个锅我们中书门下肯定不会背。”
钱伯华几句话就想把中书门下撇干净,哪有这么容易。
林哲干咳了一声。
“你不要忘了,是你差人叫林某去的中书门下,林某如果不去中书门下,大理寺的守卫怎会空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你无形中帮助了李展他们,助推了李展他们血洗大理寺,如没有钱大人你的帮助,李展那厮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没可能血洗大理寺,不客气的讲一声,这有可能是你们提前谋划好的。”
林哲最后用一句你们来暗指钱伯华跟李展这厮。
钱伯华听到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林哲还在死命纠缠,这是铁了心要跟他杠上。
钱伯华不由牙一咬心一横。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老夫绝不会认可的,老夫话不多说就此告辞了。”
语罢,钱伯华准备率他的人开溜了。
林哲一把拦住钱伯华。
“你就这样走了极为不妥,事情没处理好,林某不会让你走的,不信你尽管可以试一试。”
林哲似乎要强力挽留钱伯华,看这情形不排除用武力挽留的可能。
钱伯华也是聪明灵范之人,他看到这一点却不说破。
“老夫着急赶回中书门下是要办事,中书门下事务繁杂,老夫必须亲力亲为。”
钱伯华话讲得不错,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办事,不过在林哲看来这就是想开溜。
林哲不会让钱伯华走。
“这里乱七八糟,你不把这里善好后不能走,否则休怪刀剑无眼伤了你。”
林哲居然说这话了,这是要干嘛,是要向朝廷大员下手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得了的。
钱伯华愤怒的质问林哲。
“林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朝廷大员,信不信只要老夫振臂高呼,保管叫大理寺吃不了兜着走。”
钱伯华也不是好惹的,关键时刻愤怒了。
林哲一脸的不屑。
“钱大人,上回承王就被扣在大理寺,什么原因你应该很清楚,今日你要是被扣在大理寺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难不成你认为你要高过承王,承王可以扣,你却不能扣?有这种道理没有?”
林哲把话往深了讲,还特意把承王搬出来说事,这就有些复杂了。
钱伯华不免有些心虚,他生怕林哲会乱来,让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如果今日一招不慎把命丢在这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就自己带来的这些个中书护卫用膳还行,动刀就不如林哲的那般护卫,想保命看来还得顺应林哲的要求,一切等出了这大理寺再说。
钱伯华此时相当后悔来大理寺,见证了血腥不说,还被人明打明的威胁,简直把正二品大员的面子丢光了。
也怪林哲这厮太狡诈了,钱伯华这下算是领教了林哲的厉害,他为自己性命考虑决定让步。
“你直接讲吧,需要老夫做什么?”
钱伯华这个态度很诚恳,不像是装出来的。
林哲看了一眼钱伯华。
“就两点小事而己,一是你把这里善后好出五十万贯医药费,再认定李展为一己私利杀高大人的事实,二是大理寺发生了劫杀,很多犯人都死人,一些证供包括签字画押会引来大家的质疑,你的任务就是消除众人的疑虑,先这么着。”
林哲话讲得很轻松很明白,钱伯华却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出医药费好办,认定李展杀了高大人则有些难办,毕竟是利好林哲,这李展就算脑袋进水也不会去杀高大人?这林哲分明是想混包子。
还有那个除众人疑虑的事,你林哲不是大理寺老大么?你自己处理就行了,哪里用的着老夫来消除。
钱伯华把话这么一说,林哲听了直摇头。
“不行,事情必须办好才能走,医药费叫你的跟班去拿,你再写一个奏折,把今晚的事写清楚,再盖上你的大印。”
啊!还要盖印?这不是为难人吗?
钱伯华被林哲的话搞蒙了,他哪有能力去消除大家对证供以及签字画押的质疑?这绝对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钱伯华当即表示办不了。
林哲手一摊。
“那就没办法了,你不愿出力那就只有公事公办了。”
“啥叫公事公办?”钱伯华为官数十载,似乎连这个都忘了。
“很简单,你若不办今晚出不了大理寺,反正今晚这倒了不少人,也不在乎多倒几个。”
林哲这下算是把话说明白了。
钱伯华听完心虚的很,不得不答应林哲说的。
岂料钱伯华刚答应完就后悔了,依脾气真想大骂林哲一顿。
如此恶毒的威胁让钱伯华无比的愤怒,想钱伯华叱咤风云的时候林哲还不知道在哪。
怎么,现在仗着皇帝的支持就有恃无恐了?就不担心以后走路会被人打闷棍么?
钱伯华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其实钱伯华是最惜命,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会在这对着干。
林哲二话不说就请钱伯华去自己的偏房写奏折,钱伯华的跟班负责去中书门下钱,钱伯华的随身护卫则去帮忙清现场。
林哲的这个安排委实过分,但钱伯华不敢有异议,他怕林哲会动粗。
在林哲的偏房内,钱伯华把今晚大理寺发生的事写成了奏折,同时盖上钱伯华的私印。
当这一切办好,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钱伯华的跟班返回来了。
不但带来了五十万贯银票,同时还带来了三司使韩大人的感谢。
这下该轮到林哲满意放钱伯华走了,但林哲总感觉哪不对,可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
正犹豫之时,钱伯华过来催促,他得回中书门下了,已经很晚了。
林哲这个时候也没有理由再留钱伯华了,只能放钱伯华走。
临走之际,林哲意味深长的跟钱伯华说了一句。
“钱大人,山不转水转,望好自为之。”
这颇有警告的意思。
钱伯华听完很生气,可就是奈何不了林哲。
为了三司使韩大人的名声,虽然陆知心知道林哲缺钱,但还是愿意为保守秘密被林哲敲二百五十万的竹杆。
如果让林哲捅出承王妃有异性知已的事,承王妃是因这个而自刎的,那是一场难以想像的灾难。
所以这二百五十万贯花得一点都不冤枉,这也要怪中书侍郎郭亦镇的自作聪明,以为把这四起高官的案子推给林哲查办就可以狠狠将他一军,谁能想到竟是这结局?
钱伯华窝着一肚子火走了,林哲则开始忙大理寺的善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