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村民一齐用力摁住了李大,但没想到,李大刚被摁下,便口喷鲜血,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死了。
李大死了,但村中的祸事,却远远没有结束,被他咬伤的三人中,一人家中的牲畜,忽然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全部死亡,死因成谜。另一家人更为蹊跷,一家四口,竟在另一个月黑风高夜全部离奇失踪,至今不知去向。
这些奇怪的现象,吓傻了剩下的那个人,他们几乎不停地拜祖先、拜上苍,差点连昆仑神都拜了。他们的诚心,似乎感动了上苍,他们一家,一直平平安安。半年后,李大之案,也渐渐地被大家忘却。
直到那一年除夕夜,这家人,也出事了。除夕夜,按照传统习俗,所有人都没有睡觉,在家中守夜,可次日一早,那户人的邻居去他家窜门时,却迟迟不见应门,邻居轻轻一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上锁,他走进去一看,当场吓得“哎呀”一声,晕死过去。
这一家六口人,竟然在除夕夜,齐齐上吊自杀。
“这一个两个人活不下去了,自寻短见,大家也能理解,但一家六口人一起自缢,谁会信啊?”亭长一边摇头,一边长叹,“事情惊动了郡里,但郡里来的贼曹也发现不了疑点,只好按自杀给结了。”
山民们的厄运,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一年中,总共有十五人死于非命或踪迹全无,村里一半的鸡犬,也离奇死亡。
“这些鸡犬,都是一夜之间,就枯干无血的。你说,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
山民们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还是亭长想到了办法,他请来了在阳乐一带声名鹊起的黄巾道人张师,请他来村中设坛驱魔。
亭长提起张师时,苍老的面孔上,尽是感激之情:“他来了之后啊,村里,就再没出过事。可几天前,他却被人杀了。于是,这恶鬼,就又跑出来了。”
梁祯听罢,冷冷一笑:你们被骗了十多年了,还不知道。
“这张师,可一直住在村里?”
“这张师啊,时常出外云游,不过,每月十五,都会回村设坛。”
量很看亭长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于是便起身告辞。他现在,是越发后悔,那一天,没能抓住那个道童了。
黑齿影寒跪坐在一块从未被清洗过的毛毯上,右手握着一只酒碗,左手却学着高士的样子,挡在茶杯与对面的梁祯之间,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碗中之物。
“你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梁祯忍不住劝诫道。
“这不是酒,是水。”黑齿影寒放下酒碗,梁祯用力一吸鼻子,但碗中之物,分明酒味正浓。
“我去问亭长了,据他所说,太平道人在十多年前就盯上了这个山村。”梁祯没有跟黑齿影寒争论酒水之别,而是将自己刚刚的收获,一股脑地往外倒,“他们花了两年的时间,让山民们都信奉太平道,估计是想将这座山,变成自己的据点吧?”
“或许,你可以去将那五组人的行进路线要过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黑齿影寒低声道,然后伸手沾了沾碗中的酒,在桌子上草草写下两个字:暗桩。
梁祯一看,心脏登时“咯噔”一下:“你是说……”
黑齿影寒伸出食指,竖在樱唇之前,然后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阿牛可信吗?”
梁祯郑重地点点头:“我就信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梁祯抬起头,用自觉深情的目光,看了黑齿影寒一眼,“是你。”
但黑齿影寒对梁祯的后半句却全无反应:“让他带路。”
梁祯在两人的房门口,找到持斧而立的章牛,在格尽职守这方面,他确实无可挑剔。
“兄弟,问你件事。”梁祯靠在门柱上,抬头看着越发阴暗的夜空,“对太平道,你是什么看法?”
“切,一群骗人的玩意。”章牛右手斧头一立,斗大的眼睛中,杀气毕露,“我们拜了三清十几年,结果呢,它连我爸都没保住,那个贼道,还杀了我娘。要让我再看见他们,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对卧牛山,你熟吗?”
章牛合上了刚张开的嘴,眉毛一皱:“哥哥不瞒你说,这山特别大,我从小长在这,也就去过……去过三根手指那么多的地方吧,如果整座山是十根手指大小的话。”
梁祯也皱起了眉头,因为按章牛的说法,这山,起码有十分之七的地方,是荒无人烟的,太平道想在这里藏身,确实不是难事。
“这是贼曹上次派人进山所行的大致路线,但都没有回音,兄弟,你觉得哪一条路线最为蹊跷?”梁祯取出从公孙度处得来的舆图,舆图上,用红色的颜料,歪歪扭扭地瞄出了五条行进路线,每一条路线的尽头,都分出数个红叉,表示他们在第二天时,可能抵达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