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自然不怕这个,因为他想要的,正是通过跟河东裴氏的合作,来向天下表明,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自当如此。”梁祯笑眯眯地拱手道,“如果裴公有闲,不如我们现在就敲定细节?”
裴茂微微一笑,摇头道:“将军刚至河东,舟马劳顿,不如暂且休息几日,等我聚齐了河东父老,再商议大事?”
“也好。”梁祯点点头,他也确实需要给刘若一点时间,让他有时间组织人手摸清河东郡的大致情形。
梁祯给了刘若一袋金锭,换算成五铢钱的话,有将近一万钱。这么多钱,足够打探到许多靠权力和暴力都做不到的事了。
比如说,河东裴氏与河东卫氏这两家河东的顶级士族,都跟白波军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事实。
裴茂的儿子裴儁,有一个名叫石良璞的好友。这个石良璞,是个货商,可他主要的收获对象,不是别个,正是郭太!
也是,就凭郭太跟於夫罗占的那些山谷,哪里养得活十多万“大军”?裴家应该是从军发掘出商机,于是安排自己的子弟通过石良璞跟郭太合作,将承诺每年给郭太的钱,又全数赚了回来。
不过据刘若所说,这个裴儁,还并不满足于倒卖粮食,还将手伸到了军器上面,而且为了更好地倒卖军器,他还拉上了卫凯的族弟卫铮。
“世家大族为了保存自己的利益,心中从来都不会有忠诚二字。”刘若边将报告呈递给梁祯,边叹道,“当年,张角起事的时候,黄巾军中也少不了他们的子弟。”
“这些年郭太跟於夫罗的联军,趁着关东跟太师交战的机会,不断发展壮大,领地从太原一直延伸到河南,甚至还攻占了雒阳附近的濮阳、清丰。因此,这裴、卫两家,便又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明面上是商贾往来,但暗地里,都不知道给郭太等人输送了多少军器。”
梁祯叹了口气:“怪不得,河东郡的武库,是空的。”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刘若并不仅仅能做收集线报的工作,在发现战机这方面,也同样是一把好手,“从太原到河南,白波军的战线拉了近千里,途中有不少县城都有他们的驻军。但这样一来,他们的力量,反而有所分散,我们正可借此良机,敲掉他们的几个县城。”
“此计正合我意。”
刘若可以从上万条线报中发掘出最有利的一部分,并针对其提出适当的战略方向,但至于判断这个方向是否合适,以及如何挑选出具体的目标,就是贾诩的事了。
“河东的豪门,跟白波军都有利益往来。尽管他们可能会不满郭太每年索取的钱帛,但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将郭太、於夫罗完全剿灭。”贾诩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两只铜制香炉,炉中点着荆州制作的线香,燃起的袅袅香烟就像轻纱一般,挡在他跟梁祯之间。
“就拿这个卫樊来说,若不是因倒卖军器给郭太,发了些财。他恐怕连卫凯的门槛都摸不着。”
“如果我们想要剿灭郭太,就得先除掉卫樊,想要除掉卫樊,就得先除掉裴儁。想要除掉裴儁,就必须让裴氏、卫氏都意识到,留着裴儁、卫樊二人,对他们的家族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文和兄的意思,莫非是让我跟裴儁、卫樊接触,通过他们的手,向郭太、於夫罗倒卖军器、粮米?”
河东郡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境内也有不少质地优良的铁矿,以梁祯手头上的军力,霸占这些能够制造优质军器的铁矿以及附属作坊,根本就不是难事。
贾诩点点头:“正是,不过用力不可过猛,否则就有覆水难收之虞。”
得到贾诩的建议后,梁祯依旧没有急于行动,因为贾诩虽然判断出这个战略方向合理,但却不能将这个方向细化到可供实质执行的地步,而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张合等一众前线将领。
然而,梁祯却没有立刻去找张合,问询他的意见。因为在这种事关全军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他不可能只听一家之言。
因此,梁祯一从贾诩那出来,就立刻换了身衣服,策马狂奔三十余里,来到黑齿影寒及张合所在的前军大营,询问黑齿影寒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