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这袁本初定冀州,大小数十战,又怎会主动将战场,选在于他不利之处?”
梁祯一听,登时变了脸色:“文和兄的意思,袁本初在漳水之阳列阵,实为吸引我军注意,好背地里在其他地方渡河,抄我军后路?”
贾诩连连点头:“袁本初带了多少兵来,我们一直没有确切的线报,但纵观冀州的人力,外加袁本初在青州俘获的数万青州黄巾,三五万大军还是拿得出来的。因此,诩估计,这袁本初只怕有别军于暗处。”
“舆图!”梁祯急呵道。
立刻有将校从随身携带的牛皮囊中抽出一大卷舆图,在梁祯面前拉开。梁祯立刻躬身在舆图上寻觅袁绍可能的渡河之处。
“袁本初的别部,可能并不从赵国、巨鹿而来。”贾诩侧身扫了眼舆图,然后用马鞭一点地处魏郡东部的一地,“斥丘。”
“斥丘?”
“这两年,袁本初的儿子袁谭,跟公孙瓒举荐的青州刺史田楷,在青州连战不休,甚至到了‘士卒困顿,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的地步。直到前不久,朝廷派使者讲和,他们才各自退兵。”
“文和兄的意思,袁谭所部,退回来了?”
“这取决于,袁本初之魄力。”贾诩道。
梁祯知道,这个魄力指的,其实就是敢赌与否。敢赌的话,就让袁谭回师邺城,打梁祯一个措手不及,不敢赌的话,就继续跟梁祯在漳水僵持,直到一方梁祯露出破绽,并一战而定,或是邺城粮尽城破。
“立刻向斥丘派出斥候。一定要尽快探知袁谭动向。”
“文和兄,这袁谭虽说年少,但亦是百战之将,不知我军帐下,何将可抵御之?”梁祯本就被将领不足的问题所深深折磨,因此,现在更是深感帐下无人可用,且分身乏术。
“为今之计,只有尽发河内之兵,由梁琼,张杨将之,方可抵御。”
梁祯一听,不禁哑然失笑:“文和兄,张杨虽归附,但只怕我也是使唤不得吧?”
“张燕拥众百万,尚且次次配合将军行动,张杨不过千数之众,怎有不从之理?”
贾诩虽然将话说得很不着边际,但梁祯却只用了一瞬间边猜出了他的用意——这是想让盈儿出面,说服张杨出兵。但问题是,张杨又哪里是个安分的人?要知道这张杨,早在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不过数月,袁绍等人仍在关东奔逃的时候,便已擅自领军攻上党太守与壶关!
虽说张杨最终没能攻下壶关,且损失了不少人,但其野心,也是昭然若揭,如果不是,他也不会用半强迫半请求的手段,将从袁绍处逃亡的名士董昭留在自己身边了。
因此,在梁祯看来,张杨肯为他提供进攻魏郡的部分粮草,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己若再让他率军前去跟袁谭相斗,那就是在考验人性了!
“秦王欲一统天下,就得奋六世之余烈,自身也几度命悬一线。德源若想兴复汉室,这险,就必须冒。”
梁祯本来还想用贾诩原先评价黑齿影寒的“会写几个大字,也能装模作样地舞两刀”来替盈儿开脱,但转念一想,却惊觉,自己的敌人,哪里是面前的贾诩,而是河对岸的袁绍!贾诩可能会念在盈儿伤重而不去“加害”于她,可袁绍会吗?袁绍怕是巴不得作为自己左膀右臂的盈儿立刻被张杨劈死才好!
无奈,梁祯只好叫来一个骑卒,解下自己悬着的那只装着郤俭给自己求的护身符篆的锦囊,让他转交盈儿,同时让盈儿率领河内之卒,赶往斥丘,以抵挡可能从青州方向赶来的袁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