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主动要求坐镇中垒,这是杨秋意料之中的,因为这种最需铁和血才能守住的地方,也确实是最需要像梁昭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的。不过,接下来,杨秋却提出了一件令梁昭也吓了一跳的事来。
“琪瑛就跟着骑都尉,也呆在中垒之中吧。”
“杨将军,这……”
“张鲁虽降于魏公,但其心如何,尚是未知,况且,若是让张鲁一家团聚,亦不利于我军看管。再者,这后军营中,皆是男丁。”
杨秋到底比梁昭年长许多,因此又怎会看不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梁昭心中其实早就对张琪瑛有了感情。而这感情嘛,对男孩而言无疑是一剂催熟剂——让他变得更为冷静,更为理智,也更有担当。因为自这感情萌芽伊始,这男孩便会在无意之中,考虑每一件事时,都多带上另一个人了。
杨秋看得没错,梁昭一听,这军中皆是男丁后,便立刻意识到,让张琪瑛呆在后军营中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心中尚未被他意识到的占有欲也告诉他,必须将张琪瑛放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好,那就依杨将军之意。”
梁昭确实在心中,已经隐隐对张琪瑛动了情,不仅是因为她的外貌,更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胃口。因为这三天的急行军,张琪瑛虽然大腿两侧都被马鞍给磨破皮了,血珠一滴滴地往下冒,偶尔下马休息的时候,双腿也颤抖得十分厉害,连站都站不直了,但即使如此,她也硬是如自己当天所说的那样,一声没吭。
“不愧是天师道的传人。”梁昭心声怜意,同时递给张琪瑛一个大蒲团,如此,她睡觉的时候,便能将双腿垫起来,以免伤口因持续触碰床榻,而疼痛不止了。
张琪瑛听见人声,忙从双膝上抬起盈盈双眸,见是梁昭,才小嘴一嘟道:“家父还一直嫌弃奴家儒弱。”
“家父也常说我不成器。”梁昭笑了。
“嘻嘻”张琪瑛听了这句,脸上也不禁露出甜美的笑容:“魏公想必,是怕梁君自傲吧?”
梁昭耸了耸肩,走到窗前,瞄了眼外面,正在加紧修筑堡垒的军士,良久才道:“不久之后,我军将在此,跟刘军恶战。”
“若是我军败了,这手镣,兴许还能救你一命。”梁昭说着,回到张琪瑛面前,而后轻轻地点了点,拷着她双手的镣铐。
毕竟,对于刘备军而言,这被梁军束缚着的张鲁一家,兴许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然当初吴兰就该直接下令就地格杀张鲁一家,而不是将他们俘虏了。当然,要是被刘备看见,张鲁等人在梁军那边,是受到了优待的话,张鲁等人还能否保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君,奴家有一事相请。”
如果说,这姻缘之事,乃命中注定的话,那么当直视张琪瑛那双清澈纯净的明眸时,梁昭心中还真有那么一种,此生相守之人,就在眼前的想法。
“何事?”
“奴家不愿,再被人争夺。故而若是真有那一刻,奴家宁愿自戕,不知梁君,能否成全?”
梁昭转身就走,但未到门边,就停了下来,而后围着这并不宽敞的营房转了三圈,最后,他抽出了腰间的解甲刀,放在张琪瑛的手心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勿用。”
如果张琪瑛真的用这把刀自戕了,那么即使这场仗,最后是梁军胜了,那梁昭只怕也是前程尽毁了吧?毕竟,这三人成虎可从来都不是唬人的话。
陈式的大军,只比梁军迟了三天。因此,当刘军的旗帜出现在西水之畔时,梁军的中垒,也不过是刚刚将主体修筑好,还有一些辅助设施,尚未动工。
“若是陈式下令休整,我军便可让这中垒完工了。”梁昭站在中垒的女墙上,拄着长枪,目光阴冷。
梁昭身边站着的,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军候梁荣,梁荣是梁琼的长子,八岁便通文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或许正是被他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来的本事所震慑,梁祯才会下狠心,在荀彧病逝之后,让黑齿影寒也跟着隐退,以扩大梁琼在朝中的影响力——毕竟,盈儿虽才兼文武,但却不可能有后,无后,就意味着不会有人,能拱卫在梁武或梁茂身侧,与他们共历天庭的风雨。